刘重天平静地问:“仅仅是那位副总经理的供词吗?还有没有其他相关证据?”
李副局长从卷宗里拿出一份复印名单:“有!二位领导,请你们自己看吧,这份升官表上第二页第三名就是赵芬芳,写得很清楚,现任镜州市市长,市委副书记,希望职务为镜州市委书记,括号里还特别注明了:省城市委书记亦可考虑,其他地级市的市委书记不在考虑之列。付款账目表在后面第五页,也说得很清楚,八十万用于捐助两所希望小学,八百五十万为基金会下属实业总公司项目利润,七十万为买官费用,账目表上注的是赵芬芳项目专用交际费。”
齐全盛把升官表和账目表看罢,默默递给了刘重天,说了句:“她到底走到了这一步!”
刘重天认真看完,沉着脸怔了好半天,“啪”的一声,把材料拍放在茶几上:“卑鄙!”
齐全盛“哼”了一声:“这也在意料之中,权欲熏心了,不顾一切了,连脸都不要了!”
刘重天仍在深深的震惊之中,讷讷道:“是啊,是啊,怪不得她和金启明打得一团火热,这么为金启明摇旗呐喊,原来是要金启明为她掏钱买官!竟然买到肖兵这伙政治骗子手上去了,一千万竟然让人家净赚了八百五十万!”
齐全盛又记起了金启明:“重天啊,我看这个金启明好像可以抓了!”刘重天想了想:“恐怕还不行,起码在对赵芬芳采取措施之前不能抓,会打草惊蛇的。”
齐全盛认可了刘重天的分析:“那么,我们就向秉义同志和省委汇报一下吧!”
刘重天点点头:“好吧,尽快汇报,我们最好辛苦一下,连夜去趟省城!”
出门去省城之前,齐全盛和刘重天再三向李副局长交代,对赵芬芳用金启明的钱买官一事,务必要严格保密,如发生泄密的情况,唯他是问。李副局长说,他知道这件事很严重,在北京时就向知情的办案人员这样交代过。同时建议,对金启明上手段,实行二十四小时监控。齐全盛和刘重天商量了一下,同意了,但是,仍要求李副局长对金启明实行监控时不动声色。
同车赶往省城的路上,刘重天颇有感触,对齐全盛开玩笑说:“老齐啊,我再也想不到,镜州专案会办出这么个结果,没把你这个老对手老伙计办进去,倒是把赵芬芳办进去了!”
齐全盛也开玩笑道:“重天,你别贪天之功据为己有,赵芬芳是你办进去的吗?是她自己跳出来的嘛!她太想当一把手了!”这话说完,开玩笑的心思却没有了,脸沉了下来,像自问,又像问刘重天,“我是不是也有责任呢?她怎么就会走到这一步?怎么会呢?”
刘重天本来想说:你是有责任,你这个市委书记如果不把手上的权力搞到绝对的程度,如果能真正实行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实行集体领导的原则,赵芬芳也许就不会这么热衷于当一把手了。然而,转念又想,这话太刺激,现在说也不好,刘重天便忍着没说,只道:“从根本上说,赵芬芳从来就不是一个共产党人,只是一个政客而已,她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在情理之中的。”
齐全盛连连摆手:“不对,不对,重天,我是有责任的!七年前我向陈百川同志要绝对权力,七年中我这个市委书记说一不二,给赵芬芳的印象一定太深刻了!她就产生了错误认识,以为当了一把手就可以一手遮天,就可以为所欲为,所以才不顾一切地要做一把手!”
刘重天没想到,齐全盛会如此剖析自己,动容地一把拉住齐全盛的手:“老伙计,这也正是我想说又不好说的哟!你能自己认识到这一点,说明你不糊涂嘛!”却又道,“但是,不能一概而论,这里有个本质上的区别:你向陈百川要绝对权力是想为镜州的老百姓干大事,干实事,也真把这些大事、实事干成了;而赵芬芳谋求绝对权力想干什么呢?恐怕不是为镜州的老百姓干事吧?她只会为金字塔,为金启明干事!蓝天集团重组的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齐全盛感慨道:“老兄,这就是问题的可怕之处啊,如果真让赵芬芳掌握了这种不受制约的绝对权力,我们这个国家,我们这个党,我们这个民族就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刘重天说:“赵芬芳掌握了绝对权力可怕,别人掌握了这种绝对权力也同样可怕啊!”
在两个老搭档推心置腹的交谈中,专车驰入了夜幕下沉睡的省城。
车上省城主干道中山路时,刘重天看了一下表,这时,是凌晨四时二十分。
这个时间很尴尬,虽说黎明就在眼前,长夜却仍未过去,叫醒省委书记郑秉义汇报工作显然不合适,况且郑秉义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召集省委常委开常委会,研究赵芬芳的问题。刘重天便让司机将车开到了自己家里,要齐全盛先到他家休息一下再说。车到刘家楼下,齐全盛怕搅扰邹月茹,坚持要和司机一起在车上休息。刘重天说什么也不依,硬拉着齐全盛进了自己家门,动手为齐全盛下面条,还从冰箱里拿了些熟菜,几瓶啤酒,和齐全盛一起悄悄喝了起来。
尽管二人轻手轻脚,邹月茹还是被惊动了。
睡房和客厅之间的门半开着,邹月茹从半开着的门中看到了背对她坐着的丈夫刘重天,看到了侧面坐着的齐全盛,觉得十分惊奇。她再也想不到,丈夫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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