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细雨又染清秋,隐约过处遥峰若墨染,邀来几朵浮云环绕,却又恨被风吹散,惹得那姮娥不愿留。细看霁光浮照在那曾倚红挂绿的夏木之上,轻描淡写着颓败,栖息在树枝之上的黄鹂鸟,低声婉啼见过的游人如织。瑶光寺外的思恩亭风景依旧如四时,只是如今伫足远眺是何人?
贺拔胜策马愈近,那佳人的轮廓愈加清晰,他心跳如昔,今生愿意不畏生死相护的只有她一人。只是初时花无意,别chā_tā枝,现如今斯人独立处,可共与他燕双飞。贺拔胜带着期许,手放在腰间为她准备的礼物上,他眼角上扬,想飞驰而至,却怕那急促的马蹄声惊扰佳人,距离半里他便停马步行。踏入亭中那刻,无数次魂牵梦萦的声音在轻声唤道,“贺拔将军,你来了?”
“臣参见娘娘。”贺拔胜小心翼翼地在心底寻找适合称呼英娥的尊号,他多想唤她一句娥儿。
“如今我已不是娘娘,从先皇离开太极殿的那刻,我就已经不是了。”英娥说完就后悔了,她是在埋怨元子攸的弃她不顾,还是想要贺拔胜的怜惜?她缓目四顾,将刚刚的话题轻描淡写一带而过,“将军一人前来,没带随行?”
贺拔胜未解英娥的意思,“娘娘召见臣,臣为何要带随行?”
“你不怕这是诱捕你的圈套么,万一有伏兵呢?”英娥轻声说道。
贺拔胜爽朗而笑,“没有万一,更不怕会有伏兵,这辈子我贺拔胜唯一信任的就是娘娘。”贺拔胜觉得自己唐突了,转圜话语,却发现自己越来词不达意,“娘娘,臣,臣的意思是臣知道娘娘不会设伏兵,不会杀臣,所以臣信娘娘。”
英娥看着眼前这个历经百战的勇猛将军,此时若个孩童般扭捏,他越急于表达,越发紧张,那额间的汗珠已然说明他的紧张和在乎,他不是怕被降罪,而是担心亵渎了红颜。英娥此时突觉自己这半生如同一个笑话,自己拼劲了全力去爱一个人,也曾以为得到了他全部的爱,最后才明白自己只是别人棋盘上的那枚棋子,随着与黑子搏杀的棋局变化,被摆放在不同的位置。眼前这个男人,她从没用心去看过他,今日仔细看时,论样貌他也是龙章凤姿,论才德更是出将入相,他是真正全心守护她的那个人,哪怕自己对他也是同样的利用。英娥心底有种同是断肠人的相怜,却又恨自己的卑劣,是因为他的心甘情愿,自己才会肆无忌惮地要求么?英娥满满的羞愧,将目光转而停留远处,不忍看他眼底的真心,怕自己说不出下面的话,“贺拔将军心明如镜,想是早猜到我约将军来此的用意。”
贺拔胜苦笑,他怎会不知,皇宫禁卫森严,若非元恭将她放出,她又怎会约自己来此。只要是她相约,纵使刀山火海,他也愿意纵身跃下,何况早已猜到她的意图。英娥的坦诚布公,他也直抒胸臆,“娘娘,臣自是知道并不是娘娘真心想约臣,许是受人之托,不过臣心甚喜,毕竟还能被娘娘记起,不枉了臣降了高欢。娘娘容禀,虽说如今坐在洛阳城中的皇帝是臣参与拥立的,臣也曾食其俸禄,按说应该尽忠。无奈不过短短一年,便易三帝,时世纷乱,怕是臣也无能为力。”
英娥点点头,“还记得当年永宁寺初见么?将军心细如发,看出我以婢易妃,暗度陈仓。英娥心中明白与将军这样的聪明人交谈,还是坦诚以待的好,当年多谢将军百般相助,只可惜我与将军一样是个痴人,看不破所以才沉沦。今日约将军来此,并非为了坐在洛阳皇宫的皇上,皇上就算是德佩尧舜,可以还如今的大魏以清明盛世,他终究是叔伯们所立,名位永远不正。高欢此人心思缜密,善于审时度势,便是此时不直接对皇上发难,日后帝位更易也是时间问题。更何况皇上若为良臣,可为股肱,为帝却是没有孝庄帝的胆魄和谋略。不过皇上来寻我找条生路,我应人之事,自当走这一遭。”
贺拔胜想了想道,“高欢虽有换帝之心,却也不会草率为之,还是要权衡天下局势。如果娘娘真心想为皇上,臣回去后自会向高欢陈情,可惜不过拖延些时日罢了。纵使高欢审时度势,派人觐见皇上,这皇宫被破不过这几日,娘娘还是多为自己筹谋,想想以后。”
“我也想过高欢不是鲁莽之人,他喜欢将事情做的顺理成章,必会派人先来皇宫一探究竟。”英娥听出贺拔胜言语的恳切,刻意表白心迹,“谢谢将军相劝,我会好好想想以后,只是习惯了的地方,总想存着些念想。如今暮色渐浓,我该回宫了,一切有劳将军,只是万万别太过刻意,免得让将军与高欢心生罅隙。”
贺拔胜不解她为何还要回宫,追问道,“娘娘为何看破一切,却仍不愿离开那个囚笼,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呢?”
英娥幽幽地看着贺拔胜,眼中的愁思满满,“自己想要的生活?将军是在和我说笑么?这辈子我一直在想什么是自己想要的,后来才明白,我想要的永远不属于我,我还敢要什么?”
贺拔胜不觉心疼,压抑多年的话冲口而出,“若娘娘愿意,臣此生愿为娘娘驱使,只要娘娘想要的,臣都能办到。”
“你是不是比我还傻?”英娥百感交集,“你明明知道,从一开始我便是利用你,永宁寺协助妃嫔出逃,铸金人还有...”
“不,娘娘。”贺拔胜打断英娥的话语,从怀中取出一把木梳递于英娥,“这都是臣愿意的,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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