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斯微回到自己租的房子时,时间已然不早,点了外卖就开始收拾这半个多月没住人的家。
雨后,微风夹着湿润的气息卷入屋内。
斯微倚靠在窗前,合着眼思考接下来要准备的稿件。
今夜免不了加班,把文件发给那位副总时已过11点,都来不及关电脑,她倒头就睡。
最近几天,都是一夜无梦……
那个世界仿佛天翻地覆。
斯微恍惚睁开眼,可全身都动弹不得,后背被破碎的玻璃刺得生疼,眼前的景象从模糊到清晰,而自己被父亲牢牢抱在怀里,一切都回到了11岁那年。
依稀能够听见围观的人中有人报了警,车身翻了个底朝天,肇事卡车司机在现场来回踱步,是车祸。
起初,她呆呆地望着一脸血污的父亲,接着又伸手拽他的衣角,一声一声的呼唤,带着小心翼翼。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父亲都没有反应,只有头上的伤口在往外流血,有的落在她的额头上,加上恐惧害怕,她不受控制地哽咽起来,瞬间泪流满面。
后脑勺撞上地面,甚至有细小的玻璃渣刺入,伴随着每一道哭声牵动全身的痛觉神经……
当警笛声传入耳中时,斯微的意识已经逐渐涣散,无助的眼眸里,最后闪过的是父亲缓缓睁开眼的样子。
渐渐的,她没了力气,陷入昏迷。
泄露的汽油在地面打起了火光,预示着某种更可怕的危机。
“微微,不要怨爸爸……”
“先救我女儿!”
轰!
斯微猛的睁眼起身,眼神怔怔,耳边萦绕不去的是那声爆炸的巨响声,以及那句几乎压垮她的“节哀”。
——
归队当晚,宋居安没有休息,和指导员谈过话后,一直在操场训练。
南方的夏夜,气温还是不低。
俯卧撑、仰卧起坐、障碍跑、匍匐几乎一样不落地练了一遍,一套下来,宋居安出了一身汗。
他长出一口气似是满意,终于反身向着宿舍楼走去,在那双墨黑的眼睛里又露出几分笑意。
澡堂里这个点没几个人在,宋居安冲掉一身汗臭味,麻溜地换上干净衣服,拿起地上的洗脸盆扭头就走。
没两步又折回来,径直来到一面镜子前,所站的角度足够清楚照到他脖颈间那道疤痕,不深不浅。
这疤奇怪得很,跟了自己十几年,宋居安不禁回想起它的来由。
……
“医生,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一名女警员在病房门口问。
医生叹气,“身上的伤倒不严重,但是伤者送来时头上受了伤,我们给她做了检查,目前虽然还没有出结果,不过极有可能留下后遗症。”
11岁的宋居安只听到了这几句,为此他每天都会来医院偷偷看小女孩,看到她可以下床可以进食,唯独不和人说话。
车祸发生的第五天,当宋居安想要走进病房,亲自表达自己的感激时,看到的是光着脚走出来的小女孩,他下意识地跟上去,最终在就近的楼梯口止步。
眼前的一幕近乎在刹那间发生,在小女孩身体有倾斜的迹象时,宋居安本能冲上去抱住她往后撤,脚下一个趔趄,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
还是孩子的宋居安摔疼了,双臂却把人搂得紧紧的,反观小女孩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反手就去抓他。
“啊!”一声尖叫,宋居安随即收手摸脖子。
这回没人阻拦,小女孩又站起来往楼梯口走。
“我那天都看到了。”宋居安心存侥幸地出声,说出的话像小大人:“很感谢你爸爸救了包括我和我妈妈在内的很多人,听警.察叔叔说那辆卡车失控了,如果没有你爸爸的话,我们都会死吧。”
“他一定希望你开心地生活,所以才会让救援叔叔们先救你。”
……
想到这里,不知不觉宋居安已经到宿舍门口了,一开门就瞧见郑植倒水喝。
“这么晚了,还不赶紧睡?”宋居安放下盆,问道。
“咱俩是第一天来这儿了吗?”
一句话引得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无论是准时休息还是半夜执行任务,对消防员而言常常只有后者这个选项。
有句话叫把头别在裤腰带上,他们不是,因为出入火场从不是谁小心谨慎就能杜绝悲剧发生的。
即便偶然听人说自己从事着怎样的“高危职业”,也要告诉自己“我会逆行归来”,不是源于每个消防员受过培训的缘故,而是,那是给自己的一剂安定剂。
宋居安起身拍拍郑植的肩膀,躺回床上没再接话。
——
这一晚上睡得并不好,第二天斯微却起了个大早。
由于最近有了私下创作个人作品的计划,她联系了父亲生前的好朋友,也是南城区消防特勤中队指导员。
今天就到了约定的日子,斯微到了营地外,刚要向门卫说明,就有人从里面出来。
暗处习惯性的,斯微用大拇指尖摩挲着画本,随着那人越来越近,也确定是未谋面的人。
停下手边细微的小动作,她轻呼出一口气。
“请问你就是斯微,斯小姐吧?”
郑岩是被半路从训练场上喊过来的,一路跑得满头大汗,但说话时还是很注意仪态的,一字一句绝不含糊。
斯微颔首,“请问你是?”
“我叫郑岩,指导员被派去其他区做培训,安排我带你去见我们队长。”
喜欢他自烟火凡尘来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