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桐一直在后悔,为什么健康的时候没有孤注一掷的离开他,为什么要思虑那么多得失,当时辞掉工作又如何,一走了之又如何。
只可惜,如今后悔已经迟了。
冬至的这一天,晴朗了很久的天空突然下起了一场小雨。
律师进来的时候抖着身上的雨滴说天气变冷了好多。
苏青桐的神智已经有些迷离了,但还记着问一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律师叹口气说:“其余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就是你女儿还是想跟她生父一起生活。”
苏青桐其实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她强打着精神说:“那就等我女儿二十二岁的时候,再把我名下所有的财产交付给她使用,包括我的保险赔偿金,如果她在此之前出现人生意外,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捐献给c市的孤儿院。”
律师静静的看着她一眼,然后按照她的意愿更改了遗嘱。
当律师离开不久,苏青桐就陷入了昏迷。
苏青桐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躺进了高危病房。
女儿站在床边,面无表情的静静的看着她,那模样,居然跟她的父亲一模一样,女儿一直长得像她父亲,只除了那软弱的性格,跟她这个母亲一样。
苏青桐颤栗着举起微微抖动的手指想要触碰一下女儿的身体,就如小时候一样感受着她娇柔的肌体,女儿却退后了两步。
苏青桐就在心里叹口气,她知道女儿在害怕,在嫌弃临死的她。
最终,她枯瘦的手无力的垂落在床沿。
她笑着说:“女儿,别害怕,妈妈就是死了,也会希望你好,希望你健康平安,幸福快乐,今后,你要好好读书,考个好的学校........记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还有不要相信爸爸的话,他的话不一定是对的........。”
女儿的眉头蹰起,她微微的侧过脸去,她不喜欢听苏青桐说父亲的坏话。
父亲说过,母亲不是一个好妈妈,她是一个只顾着自己过得舒服快乐的自私的女人,从小到大都没有好好的照顾她的生活,她为了自己过得潇洒,把她送到老家读书,只有父亲经常回老家探望她。
苏青桐啰嗦了几句话后,感觉困意一阵阵袭来,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后突间停顿了,窒息的感觉让她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她张着嘴,喉咙发出‘呵呵’的声音,却贪婪的看着女儿。
她知道女儿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听进耳里,她只能无奈的看着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女儿的模样逐渐的模糊,慢慢的变成了黑白电视机上的雪花点,眼前的一切就像电视节目结束的时候,随着磨砂般的雪花点消失,世界一片漆黑,再也看不见什么。
她有些着急,还有些不甘,又想弄明白,她这辈子到底错在哪里,总觉得她不应该有一个这样的人生。
隐约间,听到主治大夫在说:“请节哀顺变!”
她想,主治大夫的那句话只怕是白说了,这个世上没有人会为她感到悲哀,倒是会有人为她的死而窃喜。
她的身体轻飘飘的,朝着一个无底的黑暗的深渊跌落。
四周静寂无声,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紧紧的包裹住她,她朝着黑色的漩涡飘去,无法控制的朝着下边坠落,却怎么都落不到底。
她总想挣扎着出去,摆脱这令人窒息的绝望........
———————————此处分界线,前世今生———————————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她被一阵嘈杂的吵闹声惊醒。
耳边是两个孩子在争执,他们尖锐的哭叫声让她头痛欲裂,差点就要爆裂开来。
这时候,听到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劝说:“苏天华,把笔还给姐姐,等你读书了,爸爸再买两支好的给你。”
男孩稚嫩的声音在哭叫:“我不,我就要这支笔,这是我的。”
“你今天怎么不听话了,乖,快点还给姐姐,爸爸答应你买新的....”
另外一个女孩尖利的声音也在哭闹:“我讨厌弟弟,我不喜欢弟弟,我要把弟弟丢掉,你快点把笔还给我.....”
苏青桐愣了愣,她怎么听到了弟弟苏天华的名字?为什么中年男子的声音这么熟悉。
突然,一道更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问:“青桐啊,你能起来吗?”
苏青桐猛的一颤,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她怎么会听到几十年前妈妈的声音,那种久违的独特的清脆的声音。
她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溢满眼眶,激动的朝着声音的地方望去。
朦胧中,迷迷糊糊的看到一道纤秀的身影,因为背着光线看不太清楚面目,若隐若现的有些熟悉,她却直觉那是她的母亲,如是小心的试探着轻轻的唤了一声:“妈妈...”
王雪莲扭过身来看着床上的大女儿又问一句:“你好一点了没有?”
苏青桐一点都不好,虚弱得有气无力,她想挣扎着起来,可身体却纹丝不动。
她此刻的心里惊疑不定,分明听到大夫说‘节哀顺变’了,怎么她又活过来了。
她强撑着精神打量着周围。
昏暗的光线中是她深藏在记忆深处的小时候跟妹妹的卧室,那个实木边框的玻璃窗户,父亲为了省钱,既没有油漆,也没有填边,只用几个小钉子将玻璃固定在窗框上。
还有窗边那个笨重的水泥柜,原本是粮仓,后来就成了她跟妹妹写字台,每当做作业的时候,总把膝盖蹰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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