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十里看向方赎,却觉得这张朝夕相处的面目自己变得有些不认识起来。
“方赎,我自问待你不薄,自你进我家那天起,便拿你当亲弟弟对待。我只想问你,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不知为何,方十里心中竟然没有惊讶,只是觉得悲哀,为自己和死去的父亲悲哀。
方赎黝黑平凡的面孔变得有些扭曲:“方十里,你知道这几年里我是怎么过的吗?”如今撕开面皮,他连哥也不愿意叫了。
“所有人都说我是天煞灾星,在我的背后戳我的脊梁骨。我睁开眼的每一天都是黑暗的,我的每一个白天仅仅只是期待着夜晚的到来!你呢?你聪明,你仁义,你是秀才。那个狗屁老方头,把你当宝贝疙瘩,拿我当畜生,我竟然连学堂的门都进不去!”
“哈哈哈哈……”方赎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摆。
他声音有些呜咽,带着哭腔:“难道我便想克死自己的爹娘吗?你当我不知道吗?我在你眼中不过是条狗而已,是你爹方信带回来的一条狗!你养着我,就像在养着一条狗!”
他哭着哭着又突兀地冷笑起来:“论相貌,论天赋我没一样比得上你,难道我方赎就该一辈子活在你的阴影下面?我注定要当一辈子的废物?……但是我告诉你,如今大不相同了!”
他又突然神经兮兮地看了看梵九宫和梵无极二人,转过头来:“你知道吗,就算到了此刻我都在害怕,害怕你才是他们找的那个什么道体。其实我应该放过你,毕竟我们以后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可是我还是害怕,你第一次从山里回来的那种眼神我到现在都忘不了,那种坚定,那种固执……”
他突然打了个寒战:“我不敢,我不能放过你,我害怕你以后……”
方十里静静地看着方赎,仿佛只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正是这个眼神刺激到了方赎心中的那根弦,他几乎是疯魔了一般暴跳如雷,也不顾及梵无极之余威了,已然摆出道子的架势:”梵无极,你还在等什么?”
“好好好!”梵族老者梵无极不怒反喜,在一旁抚掌笑道:“这才是吾族道子的风范!这才是我梵族中人的行事!远虑深谋,必成大器!”
他又看向方十里:“小辈,你今日怕是不得不死了!”
清风微起,他伸出手指,向方十里虚点过去。
旁人看来,便如他先前点杀姜月等人一般,没有显露任何神通道法,只如一个普通人伸出手指而已。
而在方十里看来,这根手指却如擎天玉柱般,由远及近,急速变大,将他的整个瞳孔全部占据。一股莫不可挡的大势扑面而来,方十里觉得有一片天空向他坍塌过来,巨大的压迫之感让他想动根手指都不行。真如那蝼蚁一般,要被这根手指生生点死!
到底,仙就是仙,凡就凡。仙想要杀一个凡人,凡人岂能活哉?
方十里清晰地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这正是他十二岁那年父母去世时空气里弥满的那种气息。
这是死亡的气息。
他从前看见一本书上说,人死的一刹,对其来说是十分漫长的。因为在此时,时间为他一人变慢。
看来这本书倒是没有骗人……到了此时,他反而没有什么对死亡的恐惧。
“唉!”方十里心里叹了口气,闭上了眼。
可是不知为何,本该落在他身上的手指却迟迟未到。
一个温润的声音自耳畔响起:“今日这人,你杀不得。”
方十里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他睁开眼,那恐怖至极的擎天手指已经消失地干干净净了,仿佛其从来没有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青衫背影。
浮黎!
这青衫人影赫然便是昨日那借宿的客人,浮黎。他站在那里,普普通通,却好似撑开了一片天地。
浮黎转过身来,微笑道:“十里,不要怕。他有人撑腰,你也有。”
方十里怔怔地看着他。
一边的梵九宫表情凝重。方十里闭上了眼,他可没闭,饶是如此,他竟也没发现这青衫人是何时出现的!他尚未出手便不知以何种手段将自己的神通直接化解,几乎是瞬间,他便笃定,此人修为必定不在自己之下,甚至还要超过自己许多。
心念急转下,梵九宫拱手笑道:“不知道友何方神圣?又为何要插手我梵族之事?”他言语间,将梵族搬了出来,想让这青衫人有所顾忌。他只希望此人出现只是偶然,不要在道子一事上平添异数。
“我为方十里而来。”浮黎道。
梵九宫松了口气,呵呵笑道:“既然道友与他有故,今日老夫唐突了,在这里给方十里小友陪个不是!”
“如此,老夫便先行离去了。”
说罢,他携着方赎和梵九宫便要离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果断十分。
“且慢!”浮黎在他们身后淡淡说道。
梵无极身形一僵。
“你们能不能走,须得问过方十里。”
“道友,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梵九宫猛地转过身来,骤然变色:“你要与我梵族为敌,你可想好了后果?”
“抱歉,我还真不知梵族究竟为何等势力,不如你讲于我听听?”浮黎见他恼怒威胁,也不生气,笑吟吟道,这番语气倒是有些像在安慰他。
梵无极狐疑地看向浮黎,见他面色真诚,竟真不似作伪。看他这番模样,梵无极只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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