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和原王见的人,是太后遣来报信的人,禀报了皇后欲为二王选妃的事。
原王无所谓,早娶晚娶都得娶,他拖到现在,玩也玩了,闹也闹了,娶就娶呗。
睿王却几乎要将送信来的人吓死。那杀人般的眼神还碎着冰,冰刀似的直往他身上刮来刮去。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冒起,浑身紧崩,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杀人。
再俊的煞神也是煞神。
原王有些同情那送信的,手一挥让他先退下。那人带滚带爬地跑了。
又不是让他来报丧,分明是报喜,怎么感觉生死一线呢?
原王斜靠在车旁,瞅一瞅杀气腾腾的睿王,试探地问:“二哥,莫非,莫非你真的要娶晨娘?”
睿王一掌将身边的石块击碎,回头冷笑道:“怎么,难道二弟以为本王会娶别人?”
“不,不是,皇家,你是亲王,亲王妃不是儿戏。”原王语无伦次,他真不知睿王短短时间,对燕晨情深如此。
燕晨纵倾城倾国,功夫绝世,气度卓然,那也是民间女子,怎么也不可能贵为亲王妃,侧妃也不太可能,除非侍妾。
“亲王又如何?皇家有本王一人不多,无本王一人不少,但晨儿,若此生再失去她一次,本王,本王再不能苟活。”
原王被睿王言语中那种透骨的悲寒惊住了。为什么是“再”失去?二哥以前,莫非真的与燕晨有过渊源?而且,渊源还深到可以为她放弃亲王的尊贵身份。
他抓抓头,再想不明白。
睿王一直坐在草坡上不动,原王都快被他浑身散发的森冷的寒气冻死。
想起身走吧,又觉不该将二哥一人抛下,不走吧,又实在难捱。
从黄昏坐到夜色浓郁,睿王才起身往人堆处走去。
原王一溜烟奔去火堆边暖身去了。
燕晨在与亲卫们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恣意洒脱,细如凝脂的脸在酒与火光的双重作用下,泛着粉红的光泽。
寄哥儿靠在她怀里,呵呵傻笑。沁娘为那些亲卫上着酒,也一副轻松的表情。
睿王站在离她不远的阴影下,默默地看着她。
如果贵为亲王的代价就是与最爱的人咫尺天涯,那这尊贵不要也罢。
大不了带着她返回边关,马踏边关月,笑迎边关雪。
睿王不在乎什么皇位,但他不傻。他清楚知道母后为他挑选高门贵女的用意。
抗衡太子。
可是为什么?
太子其实远比他适合继位大统。因为,一个为了江山而断情绝爱的人,才是帝王的最佳人选。
况且,这次从边关回来,他也看到了大夏确实有了中兴之势,齐子浩的能力勿庸置疑。
但是,如果当年齐夕一事真的是齐子浩故意而为之,他该怎么办?
齐子浩是储君,他只是亲王,除了远在边关的睿威军,自己在朝中毫无势力,要想惩治一国储君,谈何容易?
除非自己先成储君。
那皇后让他联姻士族,就成了不可不走的路。
但是,怎么可以!生死契阔,许千秋万世,无论什么理由,他绝不会让他的身边,多另一个女人。
联姻,绝不可以。
真真左右为难。
他呆呆的望着燕晨。
燕晨似有所觉,转头看向他,明朗的一笑。
睿王收敛了不豫,大步向她走来。
寄哥一看他走过来,一下子跳起来,几步跑到卫士中去。
燕晨无奈地笑了笑,将手中的酒递给睿王。睿王接过酒,心不在焉的仰头喝了一大口,却呛得猛咳起来。
燕晨难得见他如此狼狈,呵呵笑起来,清丽婉转的笑声搅散了星光。
她取了一只被洗剥干净,又用酒和盐揉搓过的兔子,架在火上,一边翻烤一边上佐料。佐料里加了几味药材,特殊的香味散开来,将躲在十步开外问寄哥儿引得直咽唾沫。
火光一明一暗,她浓密的长长的眨毛在眼上投下阴影。睿王一动不动地将视线长久地投在她的脸上,似乎怕下一刻,眼前的丽人就消失不见。
原王吸吸鼻子,道:“好香好香!”
他拍着寄哥儿的头说:“小子,走,过去跟晨娘讨些来吃。”
寄哥儿缩了缩脖子,怂怂地说:“睿王殿下在那边守着呢,寄哥儿不敢过去。”
原王扫了一眼,可不就是守着吗?一副要守燕晨到地老天荒的表情。
燕晨专心地烤着兔子,间或抬头回望睿王,目光幽深。
睿王有心事瞒着她。
兔子熟了,金黄的肉滴着油,香气浓郁。她撕下一只腿,远远抛给虎视耽耽的原王。又掰下头,丢给口水直流的寄哥儿。
然后将剩下的递给睿王,道:“吃吧!天塌不下来——塌下来也先吃饱。”
睿王一愣。
“晨儿,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晨娘只知道,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对,只要活着,就有办法。
他接过免子,大口吃了起来。
夜深了。
燕晨与沁娘同一帐篷,燕晨忽地惊醒过来,心狠狠地跳了几下,燕晨一把将软剑抖开。
不对。
四周太静了。
燕晨与恒娘的帐篷紧挨两王的,周围是其他亲卫的帐篷。以前都能听到他们的呼噜声,及巡夜亲卫的脚步声,而此刻,怎么毫无声息?
一条黑影倏地闪进来,燕晨的剑刚要出手,睿王低低的嗓音响起:“是我。亲卫被烟迷晕了。”
“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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