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亥时已至,醉花楼内,红飞翠舞,笙歌鼎沸。
夏堇一席红衣似火,胭脂半染,盛妆粉黛。
一舞终了,她坐于一华服男子身旁,笑着开口问道:
“都说沈公子府上美人如云,不知今个儿怎的突然想起了奴家?可是又看厌了府中美人,来咱们醉花楼寻个新鲜?”
那男子闻言仰首一声轻笑,饮下盏中酒水后,抬眼看向夏堇双眸稍眯。
“听闻咱们君彦大才子,有好些时日没来这醉花楼了,想必是已然将你忘记了吧。”
说着,他侧身缓缓挨近了夏堇,用折扇轻挑起了她的下巴,手也不安分地抚上了她白皙的大腿,看着她扬唇笑道:“不如你如今从了我,本公子定不会亏待了你。”
感受到对面那人的手不断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来回摸索,夏堇强忍心中不适,面上依旧是笑靥盈盈。
正欲回话拒绝,却又闻得自己身侧不远处传来了赵妈妈略带慌张的声音。
“啊,君公子来啦!那个……夏堇……”
夏堇闻言慌忙回首,正巧对上了君彦阴沉至极的目光。
“不必了。”君彦直直地看向了沈公子附在夏堇大腿上的手,强颜开口嘲讽道,“夏堇姑娘正与沈公子交往甚欢,我又怎好意思打扰?”
急忙站起身,正想要解释些什么,但看着君彦冰冷的眼神,夏堇终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喉头似有梗塞,顿时无法发声。
君彦见此不由自嘲一笑,一双桃花眸中似有点点落花飘零,黯然成伤。
看来,是觉得连解释都没有必要了吗?
再次看了一眼仍站在原地的夏堇,君彦转身准备离去,谁知脑中突然传来阵痛,不禁觉着脚下轻浮,一个踉跄几欲跌倒。
见状,醉花楼内其他姑娘急忙赶到他身边,伸手将他扶起。
恍惚间抬头,迷迷糊糊地看见自己的身旁,站满了穿着五颜六色的姑娘们,却不见那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
垂眸轻笑浅叹,头痛欲裂,却丝毫不及心中伤痛的千万之一。
无力地阖起双眸,只觉得四下一片昏暗,周围嘈杂,却无法听清众人所讲。
“快!快去给刺史府传话,君彦少爷晕过去了!”
………
露月已末,霜月将至,听闻皇帝怪罪现任长安君刺史监管不当,欲将其左迁至定州。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君彦一身白衣,站于醉花楼下,抬首仰视,看着楼上的那红衣女子,桃花眸中涌动着万分情绪。
“少爷,您可要再去见夏堇姑娘一面?如今一别,便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了。”
君彦闻言不语,他仍是抬头看着楼中佳人,心有所语,却是四目相对,两顾无言。
良久,他垂眸低首,抿唇轻轻一笑,转首对身旁丫鬟说道:“罢了,我们走吧,父亲那儿应已等候多时了。”
………
坠素翻红各自伤,青楼烟雨忍相忘。
醉花楼上,夏堇手扶栏杆,凭栏而望,火红长裙随风恣意飘舞,宛若逆风绽放的花。
“夏堇姑娘,你当真不下去,再见上君公子一面吗?”赵妈妈走至她身边,小心开口提醒道,“若是此番不做决定,日后恐怕是不再有机会了。”
“多谢赵妈妈关心了。”
夏堇回答着,却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是注视着君彦缓缓离去的背影,毫不见其有下去的打算。
赵妈妈见状,不禁一声长叹,知其性子执拗,便也不再劝她。
转过身去,夏堇看向赵妈妈,对她说道:“赵妈妈,此地风凉,我们还是进屋吧。”
赵妈妈扭头看向夏堇,却见其眼眶泛红,眼角处亦是落下了点点泪痕,忙关切道:“姑娘,你怎的哭了?”
闻言,夏堇不由心下一惊,伸手抚上两颊,才发觉自己的脸上早已被泪水染得一片湿润。
急忙拭去泪花,她看着赵妈妈勉强笑了笑,开口解释道:“无妨,应当是方才被风沙迷着眼睛了。”
………
青楼满座,灯红酒绿。
王孙公子,宿夜不归。
万贯黄金,买卿一笑。
醉花楼内,日日歌舞依旧,笙歌不尽。
花开似火,却也寂寞。
谁将其明媚尽收眼底,又能将其难过感同身受。
舞榭歌台,浮华无限,难以割舍的仍是那似桃双眸;fēng_liú倜傥,诗写春秋,心中所念的终是那红衣如火。
青楼春晚。昼寂寂、梳匀又懒。乍听得、鸦啼莺弄,惹起新愁无限。
记年时、偷掷春心,花间隔雾遥相见。便角枕题诗,宝钗贳酒,共醉青苔深院。
喜欢长安七录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