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夫人的“作法”加持之下,向重的“静音”状态,维持了足足一个月,才算是勉强能挤出一些沙哑的声音来,而自出生就有过的耳疾之患,也在此期间复发了,足有二十来天的时间里,向重挣扎在“清醒”与“噩梦”之间,当清醒的时候,为了安慰向小夫人和向郑,又重拾起了“读唇语”的旧技,要来纸笔,努力写出自己的感觉,让他们宽心;而迷糊的时候,就又陷去了那个飞行中被彗星划面的空间,逃命似的飞个不停,追逐着他的,就是那个男人的声音,摆脱不了他最后那一串串的狂笑声……
看到这样的结果,向夫人表面上也是各种难受、殷勤问候;心底里却相当满意,她并无意伤害向重性命,只不过是想加重病情,拖延时间,好让向郑可以单独先行冠礼,现在目的达到了,原定的年底冠礼时间已近在眼前,只剩一周时间了,现在这个病恹恹的向重,是无论如何也无力起身来与自己的儿子向郑争风头了。
不过,她的万般算计,都比不上元华右师的一句话:
“按周制,男子应二十岁行冠礼,天子诸侯为早日执政,可提早行礼。文王十二岁而冠,成王十五岁而冠,且须在宗庙内举行,日期为二月。听闻向家两位公子,一文一武,恰适其年,作为朝廷重臣之后,日后必挑大任,故此,吾愿替两位公子向平公君上讨封:向郑尚武,可向华喜推荐;向重重文,可与老夫为侧。如此,二月与两位向公子同日加冠,恰适其时!”
向大夫当然听从华元的建议,回来给两位夫人一讲,向夫人顿时怒火暗生,难掩失望;而向小夫人则是一脸感激地点头称谢,绝无异议。
谁都知道,华喜不过是任宋卿司徒一职,主持征战;而华元位列右师,才是真正掌握国政的权臣,位列六卿之首;向郑和向重要是分别跟了这两位,前途自然也是一眼可见,高低立决。
向夫人十分愤懑,但又不好当面反驳什么,只好强压下怒火,拿着自己的小儿子向宜撒气,没事找事地把向宜骂来骂去,搞到向宜不明所理,战战兢兢,一脸惶恐,在向夫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又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惹到向夫人发飚。
“阿母,吾再也不敢了!”
向宜才只有五岁,正是连狗都要躲的年龄,自然犯错的机会最多了,拿他撒气,简直是太合适了。
不过,哪里有毫无道理的“压迫”,哪里就有莫明其妙的“反抗”。小朋友心中,也是会有“小计划”的,果然是,打着打着,这脑袋就聪明了。
要说呢,这个向宜,还真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不管向夫人有多无理取闹,他总能迅速逃跑,万一被抓跑不掉了,就戏精上头,可以哭得“梨花带雨、惊天动地”,每一次都能快速诚恳地认错,又可以快速、顽强地再次犯错。这还不算,若是当天逃不了惩罚,心中就会暗暗记下,等到次日早晨,就会偷偷给向夫人的早茶杯子里加一点自制的“调料”———往茶水里撒尿,反正一片黄,他觉得应该不会被发现。
虽说传闻中这童子尿可治百病,但毕竟宿便腥臊,恶臭难挡,向夫人一口下肚就发现上当了,发现了恶作剧就是自己选的撒气筒向宜时,简直要气疯了,抡起扫帚,追着向宜满院子跑:
“吾顶会生着你哋两个衰仔!一个系痴线,一个系无赖!看今日,吾不打断你的腿!仲跑,仲跑!定住,俾吾定住!”
看到向夫人在院子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向大夫坐不住了,他想起了当初向小夫人因为失去亲生儿子向重变疯的那些日子,现在可好,小的好了,这大的,又疯癫上了。
“吾看你先起需要定住,眙下你自己,好叻啊!你自己知唔知,自己有唔有一滴滴为人母亲嘅模样!?再胡闹,送你返郑国去。”
一向宽厚、平和的向大夫,很少能把发脾气的等级调到这么高的,这段日子,本来心爱的儿子向重久病难愈就有一大心结;再加上政事繁忙,压力日增;偏又这后院起火,向夫人闹腾个没完。
向宜跑着躲到父亲宽大的衣袍后面,抓住袍边,只歪露出一张小脸,笑嘻嘻地看着向夫人在向大夫的严肃警告下熄了火,变得安安静静、大气不敢出的“受气包”样,心里那叫一个爽。
向夫人自知向大夫可不是会轻易发火的人,一旦他说出了,就一定会做得到。赶紧调整情绪,把扫帚扔到一旁,又把因为跑动而散乱了的头发,认真理了理,努力挤了个笑容,然后冲着向大夫深施一礼,说道:“臣妾知错,请夫君万毋怪罪,吾唔会回郑国。宜儿犯错,以后吾亦会同佢好好讲道理,唔会再动手啦,请夫君放心!”
说完,冲着向宜轻轻地招了招手,轻声喊道:“宜儿,过来,阿母唔会打你啦,走,带你去食你最中意嘅鸡髀,好唔好?”
“仲有,以后重儿果度,你少去。也唔需要你去俾佢咩甘露去食,总之,你就好好呆在你自己间屋,带好宜儿,不要去招惹他人即可。”
向大夫从这段时间向重的久病难愈,结合赵怀师父的私下交谈,都认为,这里面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那天向夫人的作法中,向重所呼吸到的烟雾,以及向夫人给他喝下的那瓶“凝辛甘露”,所带来的负作用,使赵怀师父所开出的药效大打折扣,甚至产生了相反的刺激效果,令到向重不仅不能按原计划好起来,反而越来越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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