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匆匆聚散...
蓬莱仙山...不过如此了...
金打的楼阁,流水的云...
不过还是方丈古海形容的巧妙:“后羿射日,唯漏有二...”
“所以我山寺有两日,一个是圆的,另一个状如楼阁。”
这句话,年幼时耳濡多了,但今日亲眼目睹,我却也看的痴了,依佛看的也痴
了...
暮钟传来,山寺千门万户次第关,向下远远望去,视角有如天神下凡。
正如金佛阁内的燃灯古佛金身,泯视着万物众生...
依佛神秘一笑,模仿着燃灯古佛的唇角,惟妙惟肖。
崖边夕色暖暖,洒落在依佛的面上,一片辉煌庄严。
“依心师弟,可见过这金佛阁风景?”
依佛叫住我,心境似乎受这玄奥景色所感染,语气如同远处飘来一朵闲淡的云....
“第一次...”
我下意识回答,却也醒过了神。
“我也是第一次...”
依佛喃喃说道,又似自言自语,略显惆怅,似在回忆这一路走上来的艰辛不易...
“依心师弟来山寺多久了?”
“回依佛师兄,师弟本是孤儿,自幼被师父收留在山寺。”
“师父可是经佛堂首座古卷禅师?”
“正是...”
“那经书是没少看了?”
“师弟愚笨,看过了却也是匢囵吞枣,尽数忘了...记不得几句了...”
“呵呵...依心师弟,何谓念?”
“这...依佛师兄,容师弟想想...”
我表情如老家伙一般木衲,如出一模。
“啊!知道了,念经是念...”
我貌似恍然,语气唯唯诺诺,似乎让人一眼便可琢磨透彻。
依佛眼中闪过一瞬失望,却又似在思考。再次直视我的时候,犀利无比...
装的?
还是真的无念?
可是那少女的大悲作何解释?
只有我自己清楚,那少女的大悲绝不是我化解的...
依佛心里暗念,左手悄悄结起了法印...
本就眼角偷瞄着依佛的我,见此情形,吓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慌乱中后退,踩中了一颗圆滑的小石子,屁股却也摔
了一个结结实实。
现实看在眼里,依佛的眼神瞬间又柔软了下来。
心念这依心却是无悟无彻,是我多心了...这等昏僧,只是出卖体力混得温饱,指望他能蕴念
悟透禅机,世间所有的岑木芥草就皆是菩提...
一百零八钟声未尽,暝色已入金佛阁...只见飘幽的蓝紫色香火,不见了燃灯古佛...
“依佛师兄,师弟今天轮值撞钟,不知是哪位好心的师兄师弟帮撞得,待日后还要还人情了。
若没有它事,师弟就先去吃斋饭了,听说无遮大会剩下很多宾客没吃的新鲜菌子,师弟就好
那一口。再者说这金佛阁让师弟浑身不自在,毕竟这里不是师弟该来的地方啊。”
“依佛师兄,你让师弟走吧...”
我浑身颤抖不已,却也抖落了泪珠几颗。也许是真饿了,连肚子都很配合的咕咕叫了两声。
依佛轻叹一口气,似乎为自己在乎蝼蚁的小心翼翼和小气而有一丝后悔,他负手而立,一僧;
一峰;一阁;一圆落日;云霞万朵;恰遇佛光重影,如孔雀开屏,恍如琉璃......
“依心师弟,去武佛堂自领五十杖责吧,虽说那少女为你开脱,但你毕竟也是众目睽睽犯了
色戒,若不罚你,堵不住山寺众僧悠悠之口。”
依佛语气冷漠,虽是同辈,但他已然是山寺号令的发起者之一。
“山寺中天”,不是白叫的...
“五百杖责...”
忽然,方丈古海的声音从梧桐禅院幽幽飘来,没带一丝感qíng_sè彩...
依佛表情少有的不可思议,他僵在了那里,山风又起,满眼应该竟是奇诡的云霞翻滚。
“这...”
依佛正要开口,却被方丈古海打断了。
“依心,去武佛堂自领五百杖责,下去吧...”
此刻以云蒸霞落,我可怜巴巴的望向依佛,他却闭上眼睛,没有再开口说话。
“师父,当真要这依心性命?”
“愚徒,通知古卷即可...想要他徒儿身体不出血,那他就要换一种方式出血...”
师徒二人隔空传音,瞬间彼此心照不宣。
我忘不了,曾经有个犯戒律的师兄被罚杖责二百下,被打的皮开肉绽,刚出武佛堂便吐血而
亡...至今历历在目,偶成噩梦纠缠于我...
二百杖责尚且恐怖如此...
五百杖责...
结果如何?
一滩肉泥?
骨碎筋离?
想要小僧的命明说啊,可是我就一小人物,犯得着么...
我低下头迟迟而行,一路迷迷茫茫,摇摇晃晃,似丢了魂魄,要不就是它害怕了,先行离我而
去逃跑了,从零星的师兄弟身旁一一侧过。
我由最初的啜泣开始嚎啕大哭,像一个受尽欺凌的孩子找不到父母。
武佛堂,尊方丈法旨,说明来意,杖责自己五百下,执法僧错愕中摆好阵仗,喊回了正在进
食“斋饭”的武佛堂首座古火。
重责定是重错,不需要怜悯...
古火偷偷拭掉嘴角油腻,极不耐烦,似乎因为我打断了他进食“斋饭”大为恼火。
古火大手一挥,执法僧犹如群狼一般凶狠的扑了上来...
我闭上眼,不再哭闹,心生寂寥,已然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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