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嘴角带笑。“嗯,越好的东西总是越容易坏的。”老人端起茶杯,轻轻对着杯里滚烫的清茶吹了口气,“苏金一直都对自己很自信。”“越自信的人总是越容易死。”年轻人接过话头,看着老人抿了一口清茶。“南淮贡芽真是好茶,清而不淡。”老人享受地啧了啧嘴,“他也是‘刀耕’的执行者吗?”老人揉着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属下还没有确切的情报,但是从时间上来说,他曾经参与的可能性很大。”年轻人起身,给老人的空杯里添上了茶。“很好,那么就将他第一个抹去吧。”老人伸出拇指,轻轻覆盖了石桌上正在爬行的一只蚂蚁。“属下也是这样想的。”年轻人盯着老人的拇指,若有所思。老人的手指压了下去,空气中隐隐有什么东西爆开的声音。“那么,还有什么疑问吗?”荆六离看着众人,粗犷的脸上双眼亮得异常。“暗号是什么?”问话的是金发的苏怡,她的声音很随意,眼神在桌上肆意地游移,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其他众人。“紫琳花。”“他一定会走这条路吗?”九宫低声问,声音不紧不慢。“这是从七卫所去朱五宅邸的必经之路,第一个岔口之前的直道,他没有其他选择。”“他会不会上朱五的马车?”九宫似乎想到了什么,补了一句。“绝对不会,他有些怪癖,不愿和人合乘马车,上次还差点因为这件事和六卫长照姬闹翻了脸。朱五一介商人,他更不会给什么面子。”
“会不会有替身?”边大徐徐吐出了一口烟。“缇卫的七卫长,虽然是棘手的敌人,却不算天元的高官,为他配备替身的可能很小。而且生日的时候,赴宴的路上,使用替身的机会更小。”“他随身的卫士不超过十六名,不会有错?”边二眯起了眼睛,挤成了两条线。“绝对不会,七卫虽然是缇卫七个卫所中较大的一个,但总共只有一百八十四人,那一天一百六十七人当值。所以,苏晋安最多只有十六个随从。”“这十六个随从的孙叶被惊得完全清醒过来,一共十五人的小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估计得有几个时辰了,换班的弟兄发现尸首的时候,尸体都已经有些发硬了。”“仵作呢?他们怎么死的?”“仵作说……”禀报的人变得吞吞吐吐起
来。“说!”“仵作说,我们这些弟兄,都是被一个人杀的。”“放他妈的屁!”孙叶大步走到那些“尸体”面前的时候,才知道仵作并没有说谎。切口整齐的肉块横七竖八地堆积在城墙一隅,让孙叶有一种反胃的冲动。“快,快去通知缇卫。那些该死的天罗,又来了!”孙叶大声嘶吼起来,双眼里都是恐惧,仿佛看见了妖魔一般。不远处的一个街角,一个戴着斗笠的背影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天元的黑夜里。胤匡武帝圣王十一年,四月初三。“棋子们都到齐了吗?”苍老沙哑的声音再一次在暗室里响起。“嗯,他们马上将相互联系上,属下给他们的计划也将会传到他们手里。”黑衣的年轻人依旧低着头。“这次的计划也一样是万无一失吧?”
“如果,里面没有钦天监的种子的话……”黑衣的年轻人欲言又止。“没事,我很期待能看一场好戏。”老人轻轻举起了枯树般的右手,给了年轻人一个鼓励的眼神。“我们也一样。”年轻人如释重负。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走出了暗室。黑衣的年轻人直起了身子,拍了拍手,几个精壮的黑影走进暗室,站在他身后。“盯紧那七个人,不要放过每一个细节,一定会有人露出马脚。”年轻人的声音和刚才已经截然不同,冷得像一块冰。“是。”回应的声音简短有力。“还有,”年轻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不管他们遇见什么事,都不要出手相助。这些人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兄弟了。”“明白。”回应的声音依旧平静,然后那几个精壮的身影也离开了暗室。黑衣的年轻人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棋局已经开始了,剩下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在一边静静欣赏而已。欣赏那些死亡下的诡计和挣扎。四月初五,天元城,乐善坊。昔年繁华的集市现在变成了天元最臭名昭著的罪恶之地,在这个满是血腥和白骨的乱世里,涌入天元的平民、武士、商户,甚至一些下级贵族都聚集在这里,虽然缇卫在白天有例行的巡逻,但是到了夜晚这里便俨然是流民们的天下。小巷里,一面毛边酒旗瑟瑟地飘在风里,发黄的酒旗下面是一间门面破败的小酒肆。安乐站在酒肆的门口皱了皱眉,虽然早就习惯了种种恶劣的环境,但是天元的联络点还真不是个讨喜的地方。她掀起沾满油烟的门帘,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还是一身白衣,脸上总带着些“你们谁都不明白我”的孤高笑意,那个男人靠在椅背上仰头对着窗外的阳光,阳光透过的窗纸之后昏黄而柔软,男人微微眯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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