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澈心下一沉,然后就看见阳光下掠过了一个黑影,他猛地抬头,看见九宫在空中挥出的刀光。像是月夜下展翼的蝙蝠,只是獠牙狰狞得像一匹狼。九宫的长刀在原澈横封的剑刃上重重一磕,身体却借着反震之力向后一翻,单手撑地,右脚有力地踢在原澈的下巴上。原澈觉得下巴一阵剧痛,接下来的是不可避免的眩晕,满嘴都是血腥味和锥心的疼痛。那是他自己的牙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他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原澈用拇指一擦嘴角,不怒反笑,“身手不错,报上名来吧。”“如果你还有机会记住的话。”
朱泽在原澈身后冷冷地说,声音阴冷无情,刺蛇的锋刃抵在原澈的喉间。原澈一惊,就觉得喉头一凉。只不过短短走神的几个瞬刹,朱泽那瘦长的身形就已经到了他的身后,冷冽的刀刃划开了原澈的咽喉,他嘴里嗬嗬作响,但是想说的话却随着喉间喷薄而出的鲜血流逝了。他满眼不甘地盯着朱泽,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双手握拳在地面砸了几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然后突然间整个人松弛了下去,再也没有声息。朱泽面无表情地在他身上擦拭了自己的刺蛇,看着原澈身下的鲜血渗进脚下的青石板砖,“我说过,我们是不择手段的。”“那么接下来,我们怎么出去?”朱泽皱了皱眉头,四周是十数柄长刀,四周的缇卫已经围了上来,乍眼望去都是黑衣黑甲的冷戾目光。“杀出去。”九宫轻描淡写地用左手从腰间抽出了另一柄短刀,和右手的长刀轻轻一敲,两把刀好像呼应一般颤动起来,整个空气里突然充斥着莫名的寂静杀气。然后他双臂一振,整个人向着面前的人群冲去。第一个缇卫大吼着挥出了第一刀,前冲的九宫一个俯身,扑进了对方的怀里,左手的短刀重重的直插进那个缇卫的心脏里,然后整个人向右一个旋身,右手的长刀斩在另一个扑上来的缇卫的腰腹间,锋利的刀刃瞬间斩开了那个人的身体,温热的鲜血和内脏一起喷了出来,紧跟其后的一人躲闪不及,被撒了个满头满脸。他还来不及擦去那阻挡了自己视线的血腥之物,整个人就被紧跟上来的朱泽一刀砍下了头颅,湿稠的鲜血再一次从鲜活的身体中喷洒而出。
杀人不眨眼的缇卫们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他们曾经嗜血而残酷,杀人如麻,他们是黑夜中的梦魇,是缇卫里最锋锐的七卫。然而没有想到会遇见这种连他们也感到畏惧的妖魔。这两人是最纯粹的杀人机器,是漆黑的夜空里那永远无法看穿的谷玄。要想胜利,就要让敌人恐惧。如果恐惧的是你自己,那么你也不再拥有活下去的机会。这是九宫的老师最常说的一句话,他知道自己今天一定能够活下去,因为对手已经恐惧。虽然这十数把长刀依旧将他们团团围住,但是他已经看见这些长刀的主人眼底流过的那丝恐惧。那是对死亡的惊惧,绝望开始爬上他们的心头,悄无声息地像一条蛇缠绕上他们的心,最终会吞噬掉他们所有的自信和勇气。“列阵,上一,射。”
说话的人冷静如铁,双眼的目光比刀光还要冷冽。你不可能从这张冷硬的脸上看见恐惧这种表情,这是一个永远心如铁铸的人,也是一头永远凶残冷酷的狼。随着苏提子的命令,缇卫们纷纷后撤,前方的几个人半蹲下去,双手持刀围成了一个半圆。后面的人把手上制式长刀插回墨黑色的刀鞘,各自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乌黑的精致的杉木短弩。那是用休国的紫荆长弓的同一种材料改制的武器,缇卫的骑弩,精制的机簧能够在短距离内洞穿一头牛。
九宫不是牛,虽然他已经比普通人健壮了很多,他对着那些尖锐的剑簇苦笑了一下,双刀交叉,徒劳地希冀能够挡下第一轮集射。然而预料中的弩箭并没有如期而至,后方掌弩的缇卫突然发出几声短促的惨呼,就无力地跪倒下去,背心都插着一枚羽箭。那好像是那个荆启离最擅长的连珠箭,九宫嘴角上扬,就看见街利的邀月楼上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掌弩的几个缇卫慌乱中拔出长刀,却不能够斩断它。这是用鲛胶泡过的熟牛皮网,有极大的韧性,甚至有传闻说晋北国深林的一些猎户曾经用这种质地的网猎捕过巨狰。九宫双刀入鞘,右手接过荆启离从楼上抛下的绳子,左手一把握住朱泽的手腕。荆启离双手爆出青筋,一声大喝,两人就借力跃上了邀月楼的二楼。
荆启离远远地看了苏怡的马车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她是最好的刀,她还没有暴露,她还有最后的机会。荆启离呼哨了一声,三个人翻身一跃,消失在屋脊上。苏提子目送着三人离去,伸手捡起原澈丢在一利的佩刀,左手覆上了副卫长不甘的双眼。这是完美无缺的计划,他的自大却让他自己丢了性命。身后响起两声锋锐的风声,苏提子长刀闪电般出手,两枚羽箭被他削成四段。掉落在他身利的青石板砖上,清脆作响,箭身竟然是轻铜制的。中空的箭身流出黑紫色的汁液,那是入血就能致人于死地的毒箭。
“真是一刻都不能大意啊。”苏提子狠狠地丢下这句话,看见身后两个人影迅速地远去了,燃烧的马车残骸利上,留下了八个缇卫的尸体。“蜘蛛的网吗?”苏提子看着那几个还在网中挣扎的缇卫,用力把长刀掼入地面,坚硬的青石板竟然直接被长刀没入,几乎只剩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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