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则斯深吸一口气,他一遍遍默默对自己说:“一次,就这一次。告诉我,你会看见什么。“
他再次施礼的手在轻轻地发抖:“我想报答您。小人别无所长,唯有算卦灵验,想给殿下卜上一卦。”周徽微笑了:“算了会死人的卦吗?”李则斯苦笑:“您如果不信的话,我也就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东西了,这是小人唯一的本领。”吴王摇摇头:“不,还是不算了。我不要把你仅有的东西也学会,那样你就失去它了。”
“如果可以的话,”李则斯上前一步,“就请拿走吧。”
他唐突地抓住了周徽的袖子,后者出于本能,抬起头来,正好看进李则斯的双眼。刹那间,周徽就感觉这双眼睛如同漩涡一样,用一种空前强大的吸力,把自己卷入了无法自拔的风暴之中。无数的影像和世界疯狂地从身边席卷而过,令人眼花缭乱的景致如万花筒般闪烁变换,无法掌握,无法看清,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残影也无法捕捉。在穿越了亿万心神俱裂的幻象之后,周徽像是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他踉跄着向前抢了好几步,等好不容易站稳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这里到处都是悦目的摆设,优雅的字画和精美的器具像山一样堆放,雕刻精美的书架和镜子巧妙地分割了空间和人们的视野。这儿真美。完全就是理想中的世界。对,正是我最喜欢的。可是,这里是哪儿?看上去怎么那么眼熟呢?他抬头,看见顶上华美璀璨的吊灯,在灯的上方,是图案复杂的藻井。……是我喜欢的图样,八瓣大莲花,莲花周围盘绕变形茎蔓忍冬纹,大而美丽的三角形垂幔。在莲花的正中,却意外的有一只凸雕蟠龙,衔着一枚晶莹的大珠,显得有些突兀和不协调。
蟠龙,大珠。皇宫……这里是皇宫!父亲的……皇宫吗?为什么,都是我喜欢的东西呢?父亲不是最讨厌这些花哨的摆设吗?
从书架的内侧,传来了低低的哭声。周徽不自觉地循着哭声拐过书架走进去:里面是依然精美绝伦的龙床,同样眼熟的令人心慌。幕帐低垂下来,几名宫人跪在地下,正在掩面而泣。是父亲生病了吗?周徽急切地想过去看,但此时却感到脚步前所未有地沉重。哭泣着的宫人中,有人低声向旁边的人说道:“陛下的……看来是……”
“不要乱说!”抽泣使声音变得断断续续,“陛下……会好起来的!”
“可是,可是刺客的暗器有毒啊……”
“皇子殿下们呢?他们在哪儿啊?”“哼!这帮忘恩负义的人!他们都在召集自己的人马,盼着陛下死呢!”父亲!我在这儿呢!我没有召集什么人马!父亲您被刺客袭击了吗?谁是凶手?您到底怎么样了?床上有动静传来,有一张脸露出来了。
周徽总算挪动了脚步,他凑到近前,却赫然发现:那不是父亲的脸!
反而……反而看上去像是……那个垂死的老人叹了口气,清晰地说道:“五十七年了……我周徽,终于不用做皇帝了呀……”
周徽?他说他叫周徽?!他说他是皇帝?!!
吴王周徽张口结舌地看着这分明就是老年版的自己,慢慢支起上半身,露出一个绝对熟悉的狡黠笑容,正是他常在镜子里经常看到的那个表情:“你们猜,我在传位诏书上写了谁啊?猜中了有奖。”宫人们的哭声骤然提高:“我们不猜!陛下,您不要玩了,我们不猜!”老人周徽厌倦地摆摆头:“你们真没意思。算了,反正他们猜不着的,你们也猜不着。”
他吩咐这些人其中的一个:“小敏,你不是会吹笛子吗?去把笛子拿过来,我想学。”
小敏哭着把笛子拿过来,音色悲哀的几乎要把人心都撕碎了。垂死的周徽已经没有足够气息吹出声音来,他只是跟着小敏的动作开始熟练地按笛子的气孔。吴王周徽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入门了,再要一会儿,再要一点儿时间练习,他就能吹出像样的曲子……突然间,一阵铿锵的脚步声和着盔甲声传来,它们粗暴地穿过书架构成的回廊,终于,有人一把推翻了最后一道屏障,沉重的书画像雨点一样洒在地上,年轻的人声无情地盖过了笛声:“参见父皇!”
吴王周徽猛地回头,就在他即将看清这个破门而入的皇子的面孔时,又是一阵猛烈的旋风,把他从那个凄凉的世界中狠狠拽了出来,一把丢在了现实这边。巨大的力量让周徽头痛欲裂,他一头向前栽倒过去,幸好被一双手臂扶住。好半天,他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被李则斯安置在墙边,正坐在那里张着嘴喘气,脚边全都是碎裂的糖渣。
又过了许久,他才能让自己的眼睛正确对焦。周徽脑子里还想着那个居然趁着父皇垂危,武力闯入皇宫的皇子,他想看清那是谁,可是这回无论怎么看李则斯的双眼,都只能沮丧地发现,那只是一双普通的黑白帅哥眼罢了,其他什么特殊的地方也没有。这双眼睛的主人正在盯着他看,问他:“您看到了什么?”
周徽等李则斯重复了三遍,才挪开眼睛,从后者的肩头看向远方,低声说:“看到了讨厌的东西啊……”还没等李则斯追问,周徽已经犹如出神一样喃喃自语:“五十七年……这怎么可能呢……”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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