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幽:“……这种八卦你都晓得?”随即顿了顿:
“不过,这燕婠到底做了个什么梦?”
胡蝶倒是很谦虚:“无意中耳闻罢了。但是燕婠具体做了什么梦,这并没有传闻,我也就不晓得了。”一看话题扯远了,又拼命往回拉:
“只不过我听闻燕婠此时的转世就在凡间,可怜我现在都没弄明白这燕婠喜欢的到底是那上神,还是那梦中男子,或是那痴情的季川。”
晚幽此时的脑子里仿佛正在上演着一出多角大戏,她可怜那后知后觉的上神,可怜那还未出生就被迫定了娃娃亲的梦中男子,还可怜那为了自己的心上人白白送死的季川,更可怜那被心上人抛弃,以死得到解脱的燕婠……
说着说着,胡蝶就借此开始感怀伤情,拿了两坛梨花酿,感叹着自己落魄的如今连个如意郎君都找不到,晚幽陪着胡蝶喝了一坛,但却不晓得自己是因为太累了还是因为喝醉了,竟然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然后她自己就做了个梦。
晚幽晓得自己是在做梦,但在梦中,她却并未想过要醒来。
恍惚间她好像被困在一个阵法中。血,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血!随之而来的是皮肉的疼痛,可是她的心确如刀绞,心里的疼痛仿佛掩盖了她身上的痛。
她向外望着,好像是在等一个人,那个人却迟迟没有到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开始努力想那个人的模样,尽力去看清,心就会更痛,她就尽力不去想,接着闭上了眼睛……
此时,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你要怎么补偿我?”那声音轻轻的,软软的,带着娇柔,又好似埋怨。
她从不记得自己会说过那样的话,她也确信自己没有开口,可是那的确是她的声音。
她身上的疼痛感消失了,她猛地睁眼,眼前出现了一座精致的木舍。
男子的低语声自木舍传出,回应着那句好似埋怨的话:
“我送你一句诗,好不好?”男子道。那声音微哑,又是凉凉的,这音色很好听,仿佛是那样的熟悉,可是她又一时想不起是谁。
“什么诗?”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男子低笑一声:“晚风拂柳和笛琴,明月幽幽映湖心。”
“你不要糊弄我……”依然是她的声音,极轻,极软,像一根羽毛,抓挠的令人心痒,自木舍传来。
她忍不住去推门。
木门缓缓打开,她终于看清房中的情景。一盏昏灯,一张大床,重重白纱被床头的银钩懒懒勾起。因她将房门推开了,有风进来,那一点昏黄的灯火便摇曳了起来,那白纱的床帐亦随着微风和烛火轻轻舞动。
幽室之中暗生旖旎。
但躺在床上雪白绸缎中的两人却像是并没有注意到那忽然洞开的房门,以及站在门口的她。当然他们也没有注意到突然吹进室内的,这深秋的,带着奇异温暖的夜风。
晚幽倚在门旁,迷茫地看向那躺在下方的女子,目光随着包裹住她纤长身躯的鲜艳红裙一路向上,停在了她幼白的颈项上。
再往上便是一张雪白的脸。她每天清晨梳妆时都能在镜中瞥见那张脸。她自己的脸。本该是十分熟悉,却又并不那么熟悉。
因她从没有见过那样的自己。
昏灯全不中用,月光倒是明亮。
明明月光里,那一双杏子般的大眼睛里含着水汽,眼尾泛着红。那薄红微微挑起,一直延到眉尾,就像是抹了胭脂。湿润双眼衬着那胭脂似的薄红,看人时眼风便似有了钩子。
她心里狠狠一跳。
就见那躺在白绸缎上的她轻轻咬住了下唇。明明咬住的仅是下唇,可当牙齿松开后上下唇都变得榴花似的鲜红。榴花她是见过的,当它们落在地上,被雨水浸湿,就有一种纯洁却又放纵的美态。
她心里又是狠狠一跳。
她看到她说话了,还抬起右手不大用力地推了伏在她身上的公子一把,嘴角微微抿住,便有些天真:“不要糊弄我。”又像是在生气,可就算是生气也像是假的。
“你不要糊弄我啊。”
“不要糊弄我。”
每一个字,每一个吐息里都带着挠人的钩子。
晚幽一张脸涨得通红,若不是倚着门,便站也站不稳。但躺在床上的那个她却似乎很是自然地,便做出了那样的姿态。
她听到那伏在上处的公子轻声回道:“怎么会。”接着她看见公子白皙的手指抚向床上那个她的耳畔,一副明珠耳坠蓦然出现在那一双小巧耳垂上,公子低声道:“晚风。”那手指在耳垂处略一停留,缓缓下移。
便在此时,晚幽只感到天旋地转,再次定神时却发现是她自个儿躺到了公子的身下,而她似乎和床上那个她合为了一体,但她的视线却有些模糊。
她终于能感到那手指的温度,带着高热,烫得她有些战栗,但一时也不知道究竟是公子手指的温度还是她自己的温度。那手指移到了她的颈项,伴随着公子的低语:“和笛琴。”被公子抚得发烫的脖颈上一凉,那是项链的触感。
晚风,和笛琴,晚风拂柳和笛琴。
然后那手指滑到了她的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无名指,公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明月。”她偏头,那是一枚戒指。
她的手指和公子的手指缠在了一处,都同样的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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