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大的力道,照理说便是那把长刀被长箭撞击后能产生反力,亦没法推着它再沿原路返回,但不知为何,那长箭同长刀一撞之后,竟沿着来路又飞了回去,目的地似乎是对街驻停的一辆豪华马车。在那折长箭近的刹那,从马车的车帷后伸出了一只手来。
白皙修长的一只手,从银白色的袖底露出,明明日光中,有一种难言的优雅。那是一只男子的手。黑色的长箭正正落进男子手中,那只手漫不经意地抚了抚箭柄,然后收了回去。
炎炎烈日之下,长刀劈面而来之时,晚幽觉得那一刻自己什么都没有想。她什么都没有想,锁魂塔中的零星刀影却突然如鬼影般自她的脑中闪回而过,有个和气的女声低低响在她耳畔:“不要怕,殿下,活下去。”
随着那女声响起,眼前瞬间模糊成了一片,晚幽一刹那有些恍神。
长刀劈过来时被晚幽半搀着的老妇因背对着打斗场,并未瞧见这惊心一幕,待刀子扎进药材铺子的木墙里头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只是看晚幽不动就拍了拍她。亏得铺子里抓药的小伙计见义勇为,立刻跑出去搭了把手将老妇人扶进了铺中,又调头要去扶晚幽。
晚幽这时候才迷迷蒙蒙反应过来,眼前却依然模糊,她左右呆望了望,发现街上早没了人影,空荡荡仅留了自个儿和十来步远的黑衣青年。那白衣姑娘站得要远一些。她一双眼还模糊着,只能瞧出大约的人形,心里晓得这两位该是方才被蒙面人围攻的一男一女。
她也不明白现下是个什么情状,就拿袖子擦了擦眼睛。晚幽擦眼时江清靖向前走了一步,却并未再走近,就着那个距离一言不发看着她。
白一撩开车帷原本是想看看晚幽是不是被吓呆了,江清靖定在晚幽身上的视线和不由自主靠近的那一步正巧落入他眼中。他将车帷挑起来挂在了内里的墨玉钩上,重新拾起刚才等候晚幽时随意翻看的一册闲书,却没有翻览的意思,只是卷在手中。
他坐在马车中看着那二人,视线平淡,右手中的书卷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膝盖。不过江清靖的这副模样,他又总觉得在哪见过。
晚幽擦眼时就觉着有人在看她,待双眼视物稍稍清楚些了一抬头,正正对上江清靖的视线,她先是懵了一会儿,接着一张脸在一瞬间褪尽血色。
江清靖握剑的手紧了紧,叫她的名字道:“阿……阿晚。”
晚幽低声道:“江公……”改口道:“不,清靖殿下。”她勉强镇定了容色:“没想到在此处碰上殿下,上月听说金江一战大捷,殿下是陪同老爷来城中述职的吧。”
江清靖道:“能大破金江,你出力……”
晚幽却没让他把话说完,瞧着不远处横七竖八躺着的蒙面人,硬生生转了江清靖的话题:“这城中其实一向太平,却不知为何今日让殿下遇上这等狂徒,殿下怕是受惊了……啊,有宫使来了,”她抿了抿嘴唇道:
“殿下还有事忙,我觉得我就不耽误……”
江清靖的视线几乎是扎在她身上,硬是打断了她的话:“那时候为什么不声不响就走了?”
晚幽像是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低着头默了一默,再抬头时她唇角含着个笑。脸色白白的,却含着这么个装出来的笑,她低声却清楚地道:“没有不声不响,我记得该留下的,我都留给殿下了。”这时,江清靖抿住了嘴唇。
江清靖不说话,晚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面上瞧着还算镇定,其实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不明白为何会在此地遇见清靖殿下。她其实并不希望再见到任何一个和梁山王都相关之人。
可今日,竟一见就见了两个,一个清靖殿下,她虚虚瞟了眼仍站得有一段距离的白衣女子,还有个殿下夫人。
她的脑袋开始发晕,且疼。她脸色煞白,按住了额角,极想快点脱身,左顾右盼了半刻,看江清靖还是不说话,就低声又重复了遍方才已说过一次的告辞话:
“殿下还有事忙,我也还有些事忙,这就不耽误殿下了。”
她挪步移步向一旁的药材铺子,但她其实不晓得自己要去药材铺子里头干什么。她的头还晕着也还疼着。
江清靖道:“你就这么不想……”对面的马车里却突然传出男子的声音:
“往哪儿走,不认路么?”
江清靖扭头看向马车,晚幽这才想起自己到药铺子里是来干嘛的,继而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敷衍江清靖。她要带着慕遥兄去一个她心仪的地方,一个她认为慕遥兄一定会喜欢的地方。她偏头,对马车上的男子道了句:
“你等等啊,我想起我有什么东西落在药铺了。”
她转身进了药铺,可是一跨进药铺大门,又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接着愣了愣,拿起随身带的定神丸,看了两眼,干吞了。
街上人也渐渐多了些,晚幽拿着定神丸出来,看到江清靖在同巡使说话,她松了口气,旋风似地晃到了马车跟前。江清靖对巡使的问话虽是有问必答,注意力有一多半却是放在隔了半街的马车上。
他看到晚幽一阵风似地刮到马车跟前,方才听过的那个男声复又响起:“跑得还挺快,竟没有腿软?”语声微凉,却并不冷酷。
晚幽乖巧回答那男声:“软了一会儿,你在马车里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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