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幽就低下了头:“哦,这样啊。那你帮我转告慕遥兄,我这时候过来也不是……”她说这话时有些违心,便将头又低了低:
“也不是一定想要见到他,我就是在街上和他碰到了,然后就顺便来打个招呼,”她努力地想装做没关系、无所谓,却无法克制住声音中的悲伤和落寞:
“那,那既然他已有客,我想……就算了吧。”辰星看着她,面上略带担忧。
她拿手摸了摸鼻子,以此来掩盖住内心的失落和蓦然涌上心头的委屈,装得正常些,道:“既然慕遥兄那么忙,那我这几日就,就不来了吧。”
却突然听辰星开口问她:“殿下的手,是怎么回事?”
她愣了愣,看向自己的手,发现左手的袖口上有些血渍,将便袖子往上翻了翻。她咬了咬嘴唇,好像是才觉出疼,发现小臂处不知何时就多了老大一片擦伤,可能是刚才拉袖子的时候擦破了血痂,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辰星立刻伸出手来,想看看晚幽的伤口,晚幽却赶紧退了一步,又抖抖左手,冒冒失失地将袖子放下去,遮住那片可怕的伤痕。想了想,解释道:
“可能是刚刚没注意,绊到了什么摔了一跤,这不算什么的。”随即又装作开朗:“姐姐回去同慕遥兄复命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便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白府中有个建在水中央的亭子,亭子下面有张木桌子,白一坐在石桌旁雕刻着一块玉。晚琳儿坐在亭外的一棵枫树下解着棋局。
辰星不大通晓棋艺,但是她总觉得晚琳儿今日有些心不在焉,却看不出到底是为何。
近得白一身旁时,辰星有些踌躇,她不大确定白一是想要立刻听她回禀有关晚幽之事,还是不想。犹豫了片刻,感觉也并不能揣摩透她家殿下此时的心思,就沉默着先去给他换了杯热茶。
新换上来的茶白一一直没碰过,只专注在手中的雕件上,那是块顶部带了红沁的白玉,白一将它雕成了一对交颈之鹤,那红沁便自然而然成为了鹤顶一点红,虽只雕了一半,鹤之灵性却已呼之欲出。
辰星在一旁等候,直到晚琳儿快解完了棋局,才听到白一开口问她:“她怎么样了?”
辰星轻声:“晚幽殿下她是明白事理的殿下,听完奴婢的话,并没有为难奴婢,很听话地自己回去了。”
“好。”白一淡淡道,仍凝目在手中的玉件之上,仔细雕刻着右边那只鹤的鹤羽,像方才不过随意一问,其实并不在意辰星都回答了他什么。
“但晚幽殿下看上去并不好。”辰星斟酌着道。便见白一的动作顿了一顿,但只是极短暂一个瞬间,刻刀已再次工致地划过玉面,便又是利落的一笔鹤羽。
辰星低声:“她以为殿下您不喜欢她太黏着您,因此让我转告殿下,她并没有那么黏人,只是今日在街上碰巧遇到您,因此顺道过来一趟和您打个招呼。”
枫叶树下,琳儿最后一枚棋子落定,院子便显得极为寂静,亭子下一时只能听见白一手中的刻刀划过玉面的细碎声响。
辰星继续道:“不过奴婢不认为那是真的。”她垂眼道,
“她来时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像是急跑过,或许在追着殿下回府时不小心将手臂摔伤了,半袖都是血迹,她却没有发现,直待奴婢告诉她时,她才觉出疼似的,但也只是皱了皱眉,”她停了一停,“可当奴婢说殿下不能见她时,她看上去,却像是要哭了。”
玉石啪地落在石桌上,碎了。
辰星猛地抬眼,便看到那锋利刻刀扎进了白一的手心,大约扎得有些深,当刻刀被拔出来扔到一旁时,鲜血几乎立刻从伤口中涌出,滴到石桌上,碎玉被染得殷红。
辰星轻呼了一声,赶紧从怀中取出巾帕递上去,白一却并未接过,只是坐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看着掌心,良久,他随意撕下一块衣袖,草草将伤处包裹起来,抬头向辰星道:
“再取一块玉石过来。”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晚幽一路踢着小石头回去。她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但并不觉着饿,路过一个凉茶铺时,突然感到有点口渴,就买了杯凉茶。
今日凉茶铺生意好,几张桌子全坐满了人,她也没有什么讲究,捧着茶在街沿上坐了会儿。她蹲坐在那儿一边喝着茶一边叹着气。她简直对自己失望透顶。
在辰星告诉她白一因晚琳儿之故而无法见她时,她终于明白了,她真的就是那样荒唐。她在嫉妒着晚琳儿。她今日之所以会难受,会不开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源于她突然意识到,白一待晚琳儿似乎比待她更好。
但这嫉妒其实很没有道理,晚琳儿生来不凡,然而白一也有不凡的地方,两人的能力极为相似。白一待琳儿更好,实乃天经地义。但是如果拿她同晚琳儿比较,那她简直一无是处。若有一天白一不再想让她做自己的朋友,她同他便什么都不是。她其实从来就无法同晚琳儿相比。
意识到这一点时,她心中竟瞬间有些发寒,因此喝完凉茶她又要了杯热茶,想暖一暖身。喝完茶,她便一路踢着石头往回走,途中经过百草屋,就进去包扎了一下伤口,但心事重重的她并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便换了身男装去了玲珑堂。
进了玲珑堂之后,她径直去找了胡蝶,胡蝶见她心事重重,便开了五坛陈年佳酿,扬言要陪晚幽一醉方休!谁成想,胡蝶喝到一半
喜欢雁露阵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