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州,桥洞村。
风王双目虽盲,但感觉灵敏,沉声问道:“马车怎么停了?”风王妻尚未出回答,车外便传过来怒王故作悲痛的声音:“三哥,弟来送您了。”
“哦,是六弟呀。”风王听出是怒王的声音,应了一声,随后让妻子扶自己下了马车。刚一下车,风王便感觉到一阵威压,看来迎接自己的人不在少数。众将赶忙过来行礼:“敬叩风王大人金安。”
怒王假惺惺的说道:“三哥,您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让弟很是心疼。”
“让六弟挂念了,我倒是早已淡然了,这样的结局也算是一种解脱。”风王当然明白怒王的虚伪,只是想不通自己沦落到这步田地,还有什么可值得他利用的。
“哟,原来是六哥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像团火一样从马车上蹦了下来。女孩挽着半扎的发髻,一身艳红色的丝质长裙,更衬得身材玲珑有致,皮肤白嫩的像瓷器一般。
“你怎么来了?”怒王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跟来,一脸惊愕。
“我偷偷跑出来,就是来找六哥的。”女孩眉毛一挑,说道,“我来找六哥玩,顺便找个如意郎君。”
“胡闹!”怒王顿时寒脸。
“敬叩粉粉姼金安。”对于这个丫头,怒王身后众将可不敢怠慢,问安之声大了一倍。
嵬名粉粉是端王最宠爱的小女儿,无法无天,哥哥们见到她都无比头疼,却又拿她没有办法。端国官宦女子分为姩(nian)、妔(keng)、姼(shi)sān_jí,姩指年长的长辈,妔指王后嫔妃,姼指未婚的少女。所有人见到嵬名粉粉,就要称呼“粉粉姼”以示尊敬。
“明天你带粉粉各处转转,然后就早点送她回王城。”怒王吞了下口水,改换温柔的语调说道。
“是。”身后的紫袍将抱拳答道。
怒王说道,“明日卯时,我陪三哥一道去冰屋祭拜桥洞村的亡灵,了却三哥这桩心愿。”
“六弟有心了。”风王冷冷的说道。他想不想去并不重要,一个被废的王,根本无法左右自己的方向。
“我也要去!”嵬名粉粉开心的跳了起来,“冰屋,一听就是好玩的地方。”
“我们是谈正事,不许胡闹!”怒王瞪着眼睛喝道。
“你不让我去?”嵬名粉粉坏笑着凑近怒王耳边小声说道,“那我就和端国的每个人都好好讲讲二十年前屠村的事。”
“你!”
嵬名粉粉根本不理会怒王的脸色,恢复了撒娇的语调:“好六哥,求求你了,就带我去吧,总要有人扶着三哥吧,我来。”
“六弟,就让她去吧,免得这疯丫头生事。”风王在一旁打圆场道。
怒王闷哼一声,拂袖而去。
“风王,请。”拓跋城护送风王家眷一行人驿馆,临走时又恭敬的叮嘱道:“请风王大人早些休息,明日卯时我来接您。”
驿馆前后站满符兵,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尽管如此,隔壁金甲圣兵和嵬名粉粉的贴身护卫仍然不敢安睡,毕竟这两个人都太重要了。
“三哥,我扶您到院子里走走。”嵬名粉粉拉起风王要出屋。门口守卫的符兵抱拳挡住去路道:“拓跋将军有令,请风王大人早些休息!”
“呸,仗势欺人的狗奴才!”嵬名粉粉低声骂了一句,便要上前动手。
“粉粉,算了。”风王拦住了她,转身关闭了房门。
……
阵州,桥洞村,冰屋。
卯时刚过,院墙上已经挂满了白布,地上也铺了厚厚的白布,仿佛织布作坊的晾晒场一般,程净之手持长枪儒雅的站在当中。
程净之的长枪是不沾大师所赠,它原来的主人正是血王副将嵬名慕。长枪用固冬峪的寒铁打造,枪头是三棱透甲锥,刃长锋利,寻常盔甲在它面前如同纸帛。枪身有蛇纹缠绕,蛇口吐刃,蛇尾为纂,上衬紫红色枪缨。
“咱们兄弟五个终于能联手作战了,想想就过瘾!”马伟良非但没有大敌当前的担忧,反倒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
“大家千万小心,”汪自清眉头紧锁,不敢盲目乐观,“怒王势大,切不可轻敌。我们尽量分散开来,轮番上阵,这样可以保存体力。老三和小五找机会突围出去,杀死风王后即刻下山,我们见到你们的暗号便各自突围。”
“好!”
娄一鸣有些担忧的说道:“老……老大,我们杀了裴……裴青,风王便来祭……祭奠,你说这会……会不会是个圈……圈套?”
“不错,是个圈套。”汪自清说罢,点燃啖巴枯深深吸了一口,“不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只能拼他娘的一把。”
陷阱中有肉,狼想吃肉,猎人想吃狼,就看谁更胜一筹。
……
卯时过半,怒王大军狂奔而来,在距离冰屋几牛吼的地方,支起帐篷,架起火盆。隔着院中的大树,双方只能隐约的看到依稀的人影。几个村民模样的人来到怒王面前,抱拳说道:“属下一直在这里盯着,他们一直都没有离开。”
“嗯。”怒王点点头。
风王在两个符兵搀扶下盘坐到火盆旁,早有符兵点燃了两捆纸钱。火苗贪婪的舔舐着纸钱,黑色的纸灰随风乱飞,仿佛一个个前来拿取祭品的灵魂,无爱无恨,似乎早已超脱,只有活着的人还在执迷不悟。风王口中念念有词,默默的忏悔着。二十年来,他一直想这么做,虽然此事非他所为,但终究脱不了干系。
“风王!”汪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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