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高阳迟迟没有接那封信,穆折清将信放在高阳面前的桌上,在她对面坐下。
高阳轻声问道,“为什么是我?”
“除了你,不确定还有谁能好好活着!”
“呵,这真是最好笑的笑话了!”高阳痴痴的笑着,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滋味。
穆折清叹叹气,“你便说,你愿意接还是不愿意,不愿意我就另请高明了。”
“若我活着,自会亲手给到陆覃儿。”高阳接过那封信,应允下来。
“多谢!明天事多,你先回去吧。”
刚刚进来时候,她一看到穆折清那个黑色身影第一眼,他身上有股莫名的气息,这气息好眼熟,好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现在高阳终于想起来,这是什么气息:
那气息和阿照身上的气息极其相似。
酒徒呼明月,徒留水已逝,风一吹,夕阳落,人便消亡,穆折清身上也是这种死亡的气息。
高瞻峋已经找到了高栖夜,他明天也会参战吗?明天一战,高瞻峋那边是多少人,穆折清是多少人,谁更有优势,谁能胜,若是穆折清赢了,栖夜哥哥会怎么样?若是高瞻峋胜了,穆折清又会如何?
不对,还有个问题她忽略了,赢不赢且不说,就说明天谁会死在战场上?栖夜哥哥?穆折清?阿照?
她预感到阿照和穆折清身上有都有那种死亡气息,这是什么征兆,她究竟是关心他们,还是在盼着他们死啊!
见高阳蹙着眉头沉思,穆折清打断她,“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酌情回答。”
被穆折清这么一问,高阳一愣,“我倒是有很多问题,不知从何问起。”
“既然如此,那就别问了。”
高阳沉默半天不说话,起身走出了帐篷,刚走出门口,又折回来支支吾吾问道,“穆折清,你......就不能见阿照一面吗?”
穆折清愣了一下,拇指和食指来回揉搓,良久抬头对上高阳的眸子,“没必要。”
没必要,穆折清这样的人,既然说了没必要,说再多也没用。高阳走出帐篷,今天的穆折清不一样,格外不一样。
刚走出几步,穆折清追出来和高阳说了一句话,“有一句肺腑之言奉劝你,我大哥是真心待你。”
正午时分,甘泉县城外,秋风萧瑟,枯草黯然,长空不存在云气,金灿斜阳灼烤大地,风卷尘沙,遥遥几声马鸣,军旗烈烈而舞,兵戈闪闪其辉。
朝廷大军和高贼势力在此开战,两相阵定,穆折清勒住躁动不安的战马,他身旁是杨关河,右侧是李开。
对面大军首要位置是高瞻峋,身旁是高栖夜。
杨关河是昔日跟随镇离王的老将,他精通兵法,战场经验丰富,穆哲枫称他一句仲父,自然穆折清也叫他叔父,这样的公私关系,他和穆折清自然是配合默契。
杨关河骑着高大的骏马出列,“高瞻峋,你可之罪!你恶积祸盈,万民唾骂,若是你主动投降,我念着往日的情谊,自会像皇上求情,老高,你就回头吧,不要一错再错!”
高瞻峋出列回应,“杨大哥,事到如今,我还有回头之路吗?就算你求情,我就能活下来?就算真的活下来,我的目的,是要我这条贱命苟延残喘?我想要的,别人不知道,难道杨大哥,你也不知道吗?”
“老高,事已至此,皇上已经对你仁至义尽,至少十五年前,雁门关一事,皇上并没有降罪于你,非但没有降罪于你,反而册封你异姓郡王,试问天下之大,从古至今,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殊荣!”
“殊荣,呸,我要这狗屁殊荣!张隽临那个狗皇帝,表面宅心仁厚的任君,他对我仁至义尽,他对隆恩浩荡。可实际上,我这十五年到底过的什么日子,生不如死,我日日躲在栖渊阁,我活的像个过街老鼠,我不能结交陕西官员,不能料理王府事物,甚至不能出席任何宴会,我连上街都被百姓唾骂,我算什么,我披着广平王的头衔,受着地狱的折磨。
杨大哥,杨将军,镇离王是我的恩师,当年我们一群人在战场意气风发,你还记得吗,当初你放言,我将是镇离王最出色的弟子,我将是大瑧下一代战神!
如今,你的那句话只怕是大瑧朝最大的笑话,老哥,你以为我为何变成这个样子!我愿意变成这样吗?哈哈.......”
杨关河沉默了,此时,两边黑压压几万的大军,就这样看着杨关河和高瞻峋。
他想了好久,张了张口,最终长叹气,转而对高瞻峋身侧的高栖夜说道,“高世子,我敬重你的声名,如今,我还是称呼你一句世子,不管怎样,你是无辜的,如今陕西瘟疫严重,医者父母心,看着成千上万人哀呼痛苦,高世子,你可曾有过痛心?
我是大瑧的将士,我代表皇上,代表大瑧的万民,请求世子不要被奸人所惑,你过来,只要你现在过来,我保证,我当着两方兵士,当着所有百姓的面,朝廷会对你既往不咎,你过来,陕西的瘟疫需要你,大瑧的子民需要你!”
高瞻峋听着这番可笑的劝降之语大笑,他留着长长的胡须,大笑起来胡须像像小动物向上翘的小尾巴,不停地向左右摇摆,显得像醉汉似的可笑。
他甚至没有下意识看向身旁的高栖夜,因为他一丝一毫也不担心高栖夜会叛变。
直到如今,两军交战在即,穆折清和杨关河还没有放弃劝降高栖夜,当初他们派高阳亲自过来劝降,高阳失败,险些把命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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