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那边开始人声嘈杂,几个早到的值门小吏一起合力抬起简陋的拒马,城门大开。
这边仍自晃晃悠悠的家伙,摸了摸空空荡荡的肚子,嘟嘟囔囔的向前跑去。
一个身穿苗人装束的男子混在门外入城的百姓中,面色发白,熬了一宿,估摸着冻得够呛。
混入内城后,男子在街边买了几个包子,一边吃一边向内城中心走去。
看方位,像是监丞府。
离着城北门不远处的醉花楼也已经早早就开了门,楼内几个夜宿的嫖客,在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的小娘娇斥声中,恋恋不舍的下了楼。嘴里一个劲的点头答应,虽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单只看表情,男的发誓,女的忠贞。
有些山盟海誓,至死不渝的味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儿苦命的鸳鸯呢。
只是一转头,那些个前一刻还泪水朦胧,仿佛要揉碎了男儿心肝的女子就个个一脸嫌弃,不知道是嫌弃男人给的银子少了,还是嫌弃昨晚又碰到个银样镴枪头,不中看也不中用。
好在醉花楼名副其实,荤素不忌,雅俗共赏,花样极多。
既有做皮肉生意的沈玉娘。也有像苗淑碟那样,只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
花嬷嬷站在锦楼门口,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只是没奈何呀,临近那处道教圣地一洲之地的地方,不管大的小的,这个时候花楼的生意都难做。
只是今年相比往年,清减的过于多了些。
老嬷嬷伸手扶额,有些头痛,那只握着兰香锦帕穿戴玉环的手掌微微用力,“是不是该给姑娘们放个假,休息一会儿,等过了二十日之后再说?”
只是一想到这,老嬷嬷的头就更疼了些,那个死丫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休息的时日未免也太多了些,前几日还害的自己向那位许公子赔下老脸,一个劲的弯腰致歉。
亏得老人家还能每日起个大早,也不知道此时该不该叹上一声,“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啊!”
花嬷嬷抬起脚,想着是不是该往暖香阁那边走上一遭,只是才起了念头就立马烟消云散,反正也有关楼几日的打算,那丫头想歇就歇着吧。
“倒是难为了她,谁会想到那个年纪轻轻的公子哥竟是个灭人满门的狠厉货色,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老嬷嬷站在门口斜眼看了看一旁毗邻药铺的巷弄,再转头远远瞧了瞧内城北门那边,“犯人已经抓到了,也不知道那张告示撤销了没有?”
身穿华服的老妈妈摇了摇头,退回了楼内,“那死丫头这会儿病了,该不会是落下心病了吧?要真是和那年轻公子有关,怕又是一段牵扯不清的情债。”
老嬷嬷眼神清明,有些看透世情的神色,她双手合十的向天空拜了拜,嘴里轻声呢喃:“牵线月老、观音菩萨,发发善心,可千万别是冤孽呀。”
本是一桩替人祈福的好事,可在外人看来却是别扭的很,合十朝天的手掌下方,一只红色锦帕晃晃荡荡,十分惹眼。
楼内,那间只有主仆二人的暖香阁,小姐的锈帘闺阁内空无一人,锦绣床榻上整整齐齐,妆台铜镜的折面下方清清爽爽,昨晚突兀多出的那张笺纸已经没了踪影。
另一边的厢房中,小丫鬟眼眶红肿,像是刚睡下不久。
整个暖香阁内,清冷的不同往常,只有晨风吹过窗子的沙沙声,桌上那只细口浅灰色的瓷器中,先前插有的几株桃枝光秃秃的,几朵桃花被吹的七零八落,纷杂的散乱在桌上、落在杯里。
还有几朵桃花落在窗外,飘飘零零。
不同于深藏红楼内的女子闺阁,楼外的大街上此时已是人影绰绰。早市已开,沿街叫卖的声响开始此起披伏,终于渐渐热闹起来。
毗邻醉花楼的那间药铺,紧闭的大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打着哈欠,怀里抱着几块顶门的挡板。
少年伸出一手遮了遮眼睛,慢慢飘升的日头明晃晃的,没有啥温度,刺的人难受。
后堂那边,一个健硕的长须老者掀开帘子走向屋内,少年立马就像是一只闻着猫味的老鼠,收起一脸困意,打起精神认认真真做起早课来。
拆门板、擦桌子、煮茶、晒药忙的不亦乐乎。
老人站在药铺门口,有些欣慰,开口问道:“水生,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嗓音听着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
少年挠了挠头,掐着手指比划了半天,回答道:“师傅,今天好像是十七号。”
老人轻声哦了一句,没有说话。
在药铺已经当了几年伙计的少年有些摸不着头脑,师傅以前可从不问自己这些的呀,用他自己的话说,要想真正当个救死扶伤的好大夫,就一定要将时日记得牢。
这不但关系到病人听诊问诊的时间,还关系到病发好与坏的复诊时间。非但如此,师傅还常说,以后不但要拎得清时日,还得要学会拎得清时辰,毕竟不同的草药在不同的时辰,能发挥出的药效也是不一样的。
至于其他更多的弯弯绕绕,老头子几年下来也说了不少,少年记得不多,想起来就头疼。
少年心性,憧憬更多的还是外面的江湖,飞檐走壁,甚至有朝一日还能希冀见到传说的神仙,出入青冥,嗖的一下就飞过了高山大河,飞过了落叶城,飞过了云顶山。
想到这里,少年就咧嘴笑了起来,大着胆子说道:“师傅,最近时日的生意不好做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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