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的、不知时日的漂浮中,沈馥常常堕入自己的梦境中。
在那里,有爹娘、有师兄弟、有朝云、有燕柳甄珠清越闻人瑛闻人璃……还有君珩。
他们真的在大雪天聚齐在了穹苍,地上不断有簌簌的雪花飘落,锅里也不停的有白色肉片翻腾。
她依旧为了一块甄珠做的糕点和清越斗智斗勇,被燕柳安排了课业的甄珠在试图和他讨价还价,闻人瑛试探着尝了一口楚回大缸里的咸菜,闻人璃早已预见了结果一般提前准备好了一杯清水……
君珩倚着半人高的酒缸,指尖的酒杯摇摇晃晃,沈馥真想扯一块布将这人蒙起来,然后偷偷钻进去,只自己细细观赏。
大概是梦的多了,在自己梦中,逐渐有了心随意动的能力,这一念头刚落,便有一块黑布兜头罩下。
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但沈馥还是能准确无误地摸上君珩的半边脸。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没想到吧,这回你可落在我手里了,嘿嘿……”
还不等沈馥凑近,半醒半醉的君珩却陡然睁大双眼,猛然逼近到她面前。
“你……”
“我们该醒过来了,醒过来吧。”
随着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沈馥再次被扯紧一个黑暗旋涡,身体不停地坠落。
随着失重感的加剧,感知意识越来越强烈,甚至都能感受到腰间那双熟悉的手掌。
紧闭的双眸倏然睁开。
放大的俊脸在距离她鼻尖不到一寸的地方,他的身后是泠泠天光。
指尖触及的是柔软和温暖,沈馥定定地看着他,久违出声的嗓音有些嘶哑,“我们……出来了?”
君珩一笑,刀削斧刻似的面部线条都变得柔和鲜活起来,“是啊,出来了,我们再一次从化龙渊活着出来了。”
沈馥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体内是说不出的舒畅和轻盈,“是太阳的味道,真好。”
莹润中带着一丝苍白的肌肤,在日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泽,绿草如茵,青丝铺了满地。
“我们去时正是寒冬,如今都已经暮春了,也不知到底过了多少年。”尽管他们此时的容貌相比那时并无变化,但将化龙渊内的浊气完全消散干净,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君珩长臂一伸,将身旁的女子揽入怀中,“过了多少年都好,往后我们还有很多年。”
“也多亏楚先生,当年你的半个荷叶鸡,确实很值得。上次和他喝酒,他还颠倒了你俩的故事中的身份,说你是他用半个荷叶鸡捡回来的哈哈哈……”
笑声渐停,沈馥突然看到了什么,猛地坐起了身,“那是——”
君珩也随之望去,一身浅黄罗裙的娇俏姑娘缓缓在视野里逐渐清晰。
沈馥几欲蹦跳起来,她激动地啊啊叫着,就朝着娇俏姑娘冲了过去,“阿瑛!没想到我们重见天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你!”
姑娘一脸惊恐之色,腰间的玉玲珑被她拿在手里,挡在胸前,强装出一副厉色,“大、大胆!”
一把拨开玉玲珑,沈馥笑嘻嘻地凑得更近了,“大什么胆,许久不见,还和我耍起威风来了,还不快过来给我抱抱,你都不想我的吗?”
“你、你是何人!”
沈馥一愣,回身看向君珩,指着那姑娘,“她这是怎么了?”
没等君珩回答,她又抓起了那姑娘的胳膊,“你怎么了阿瑛,是伤到了头还是怎么了,我啊,沈馥!你不认得?”
“沈馥!”姑娘脸上的神色愈加震惊。
沈馥乐了,“是我是我,终于想起来啦?”
“你、你不是早就死了吗?你、你别过来,我爹娘很厉害的……”
“你爹娘?你不是闻人瑛!”
“大胆!我娘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你……娘?!”眸中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闪过,沈馥张大嘴巴,几欲失语。
这应该不是在逗她吧……
“是啊,我娘便是玉宗宗主闻人瑛。”小姑娘下巴一扬,眸中骄矜的神采与当年那个要‘勉强护你一护’的小丫头别无二致。“我乃玉宗少主苏卿青,你又是何人,胆敢冒充沈馥!”
君珩也三两步走上前来,将沈馥的手握在掌心,“她虽与闻人瑛面容极为相似,但还是有细微的不同,比如她眼角的那颗泪痣。想来,如今已是过了许多年。”
又盯着苏卿青的面容看了半晌,沈馥瘪着嘴,像是接受不了似得将脸埋到了君珩怀里,含糊不清地传出几声号啕,“连闻人瑛的女儿都已经和她当年一般大了,我的女儿还没影呢,别人是输在起跑线上,我这直接是延迟参赛,以后还怎么和他们的孩子定娃娃亲啊啊啊啊——”
闻言,君珩哭笑不得,实在没想到她最后竟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你、真的是沈馥?”苏卿青有些怀疑,又将视线落到君珩身上,“那你就是穹苍尊主了?!你们真的还活着!”
沈馥郁郁地从君珩怀里抬起头,“骗你的。”
“我不信!你肯定是沈馥!这里是化龙渊,我爹娘、我姨娘还有其他叔叔伯伯每年都会来这里,我娘说沈馥就在这下面。”
“哦?那你娘还说什么了。”沈馥双臂环胸,好整以暇看着她。
“我娘还说你是个女骗子,她讨厌你,每年来这里都会和我念叨一遍,让我牢牢记住。”
点了点额角,沈馥面露无奈,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丫头还真是记仇。”
“你说什么?”苏卿青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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