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里斯历576年7月1日,
东胜神洲,
赛里斯帝国承天府。
闷热的夏夜,本该湿润粘稠空气随着城东一处越燃越烈的大火而变得酷热、干燥,滚滚热浪在一层又一层的向四外涌动。
大批顶盔掼甲的左羽林军军卒将起火的左闾无名巷一带层层戒严,不断驱赶着自发赶来救火的火龙队和大群或是想救护亲友的百姓、或是想趁火打劫的轻侠闲汉。
每个巷口的哨卡除了一群群兵卒,还有一两名手持名录和画影图形的衙役弓手,对照着从火场中惊慌奔出的大群百姓,不分男女老幼,逐个捉过来往脸上泼一瓢水,用破布头粗暴的抹去脸上的泥灰和血迹,比对无误不是目标的便驱牛赶羊搬撵到一旁。但凡是与画影图形有几分相似的或者因为火势凶猛面部受创不好辨认的,一律就地摁倒,对着后颈就是一刀。本来跑出来一路哭嚎的幸存者们此时个个噤若寒蝉,也顾不得火场里未及带出的家什和离散的家人,匆匆逃离这火舌漫卷,头颅滚滚的人间炼狱。
火场中心的一处宅院内,不大的池塘早已沸腾,里面浮沉的几具胴体像是煮熟的汤圆,上下翻滚着,有的身上还带着致命的创伤,有的是自己跳进水中妄图躲过可怕的高温,现在都得到了一样的结局,只有阵阵似有似无、令人作呕的肉香弥散在池塘周围。
池塘蒸腾出来的水汽迅速被烘烤一空,池塘边上的主宅里,影影绰绰的四五个或大或小的燃烧身影被脖颈上的绳索牵引着,在堂中随着热风轻微的摆动,晃着晃着就有一两个绳索被烧断从半空中掉落在火堆里。燃烧的立柱似已经无力支撑高大的屋顶,咯吱声中,轰然倒塌的大片砖石瓦砾激起漫天的烟灰和火星,屋中的情形再也无法辨别。房屋后院一旁的马厩里,倒毙的马儿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木制的马棚和草料燃烧起来冒出滚滚浓烟,让人望而却步,不得近前。
漫天火光中,中官特有的尖利嗓音随着鼓荡的热风四散回响,“奉上谕,东闾庶人本犯天条,先帝仁慈,念及骨肉情深,故而只诛首犯及同党首脑,其余亲族免死,宗谱除名贬为庶人,罚其一族及同党亲眷永世圈禁左闾无名巷,以示天恩浩荡。奈何遗族余党不感皇恩,阴为巫蛊诅咒今上,反意昭彰,实为大逆不道。下旨诛之,逆党凶顽,务求除恶务尽,不遗丑类。。。。。。”
倒塌的房屋旁,左羽林将军阿史那祁社脸上,汗液、血水迅速的化成白色或者褐色的颗粒、粉末,继而被吹散,锃光瓦亮的护心镜反射着闪烁的火光,热量毫无阻碍的透过金属、麻衬、丝绸的中衣,清晰地传递到躯体上,身边的左羽林军卒纷纷承受不住高温的炙烤,悄悄的远离了这燃烧最强烈的位置。尽管火红的眼睛已经被炙烤的干涩、刺痛,但是阿史那祁社仿佛没有一丝感觉,一双眼睛扫视着整个燃烧的院落,口中冷静的发出一道一道清晰的指令。
这时羽林军千牛左备身彭无望匆匆来到阿史那祁社身旁,“启禀将军,经末将反复搜捡,院内已无活口,院中枯井、地道、密室所藏残匪也尽数格毙,前来复命,请将军示下!”
“那个孩子找到了么?”阿史那祁社目光不动,冷声问道。
“末将杀到后堂一间屋门前时,逆匪抵抗尤为激烈,后来火势蔓延过来,残匪还对着屋内大喊大叫,试图冲进去要救什么人出来,最后眼见火势已不可挡,屋门进出不得,剩余的两人竟然自刎了。末将带人拉倒了房屋山墙,方能冲进室内,发现已经烧焦的女尸童尸各一具,虽然面目已不可辩,但根据逆匪众人反应和童尸身上残留衣物与身长体态来看,应是东闾庶人遗腹子无误!”彭无望攥紧了手中刀柄,低下头来大声回道。
阿史那祁社拍了拍彭无望的肩膀,赞许道“好!无望你这次身先士卒,冲杀在前,身居高位也不改当年猛士本色,好生做,日后起居八座,开府建牙等闲事尔!”
“全是对圣上,对将军一片赤胆忠心!彭无望不敢惜身!”
承天府正北方的皇城中,摘星阁上,身着白金底色暗龙纹饰的赛里斯当代皇帝天宝帝李永曌凭栏望向东南,修剪干净整洁并涂抹了精油的一字胡下,一双嘴唇在轻微的开合,侍立在一旁的大太监高公公见状忙上前一步
“圣人,可有吩咐?”
“高伴伴,阿史那祁社回来了么?”天宝帝的声音浑厚低沉,中气十足,虽然音量不大,却字字清楚。
高公公赶紧近前半步,躬身垂首回道:“回圣人的话,阿史那将军一刻钟前遣人回报,说逆党众人不甘束手就擒,先是抬出了先皇遗旨,叫嚣冤枉无罪,后又在匪首张百富和木鱼和尚的鼓动下冲击左羽林军军阵,阿史那将军没想到逆党中人还有这许多技击高手,猝不及防之下左羽林军被杀伤多人,众军奋勇作战方才将其格杀殆尽,从尸首里居然还发现了大雪山剑客和北狄射雕手!哎呀呀,这逆党果然是包藏祸心,所图甚大,不然哪里能聚集这么多穷凶极恶的歹人,幸赖圣人洪福,早早发现,这次可算是能够斩草除根了啊。”
“行了,早先你这老狗放出风去说要把那个小崽子净身送进宫里来,不正是为了引得一干贼人猬集一处,一网打尽么?”天宝帝斜睥了一眼身边这个跟了自己快二十年的老太监,“不过说起来这张百富和木鱼和尚早年虽都算是那人旧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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