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岳歌的帮助下,者先没用多久就醒了过来。他一醒,虫鼠都忌惮得很,退去时的速度比来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危险散去,乌云也从月下移开,露出清辉。山间夜风凉意袭来,丰雾寒气逼人——留下两个脱力睡在地上的少年以及和岳歌说着话的者先,老妪也陪坐在外面——绝尘带丰雾回到屋中,重新生起火来,掏出丹药胡乱给他嘴里塞了一把,水也没有得喝,就这么干嚼干噎。
这也真算是两难的冒险行为,丰雾体内为寒,然蛊虫为热。任由他这么下去,虽然压制得了蛊虫,但整个人必定得冻得神志不清又性命之危;喂下这中和寒气的丹药,又给那些虫子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能量,让它们活跃起来。
坐于这屋中,即使再担心也毫无办法,只能想将性命保住,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就凭那几句话,阿临当真放心让顾离跟着他去?”
丰雾轻笑,从袖中拿出薄绢,展开来竟有丈宽,上面用特制的笔墨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贺古与岳歌的事迹,连他俩小时候穿同一条裤子走两个方向摔进粪坑里这种小事傻事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阿临藏得可真够深的。”
丰雾报以得意的一笑。他做事向来周到,怎可能把顾离就这么丢给一个光凭猜测是个好人的人呢?
“阿临表面上对那孩子不冷不热,实际上却关心得紧,若不是不得已,阿临也不会让他离开你身边。”
“至少现在不会。”丰雾纠正道,“云朗把他交给我,我也该教他些东西。”
“是。可阿临不可否认的是,顾离像你。”
“像我吗?……”丰雾有些自言自语。
“像。”绝尘很肯定地说道,语气不容置疑,“有时胆怯,更多时是无畏,心里都装着你们丰朝的百姓。最重要的是,你什么时候抽空和他一起照照镜子,你们俩的眉眼,一模一样!”
丰雾惊骇,目光有些不自然地盯着房梁。
“至少,他跟你十七岁时很像,只不过经历不同。”
“是……”丰雾长舒一口气。
“感觉如何?”绝尘把脉,乱成一团,丰雾的体温也是忽冷忽热的,从未遇到过他这种情形,一时也拿不准他现在到底怎样。
丰雾无力地靠在墙上,刚因热而从额上流出的汗,滑落到耳鬓再向下去时,又直接凝结成了冰晶。却故作轻松,语调听起来像是刚才睡了舒舒服服的一觉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样子:“嗯……没事了。”
“殿下要是控制不了自己的眉毛,下次还是不要说谎的好。”
丰雾眉毛挑起,带动眼皮稍稍睁眼偷偷看了一下绝尘:“是个好主意,本王会考虑的……”
绝尘摘去丰雾脸上的碎冰,右手并未受到阻拦地抚上他的胸膛——不是丰雾愿意让她怎么做,实在是他自己连抬手拦住她的力气都暂时没有了。
感受到他体内有不寻常的东西流动,有时也能感受到那些东西好似在啃食肌肤一般,发出极细微的因磨牙而颤动的信号。
绝尘问道:“疼吗?”
丰雾不做回答,此时双目紧闭,神情还算自然,感受不到他有什么异常,绝尘也就不问了,放开手专心掌火,毕竟他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慢慢地,丰雾脸上既没有汗,也没了碎冰,胸膛起伏平稳。绝尘想着这是丹药起了作用,稍稍放心一些,心下想着要将他带去花丘医治才是。
绝尘拨弄着火堆,忽然眼中掠过迟疑——她喂下的丹药可称得上灵丹妙药,可也并不能包治百病,他安静得好像有些过分了!
绝尘起身走到丰雾身边,抓着他的胳膊分出一丝缝隙让自己伸手到他身后,丰雾整个人绵绵软软,很沉,却毫无抵抗之力,稍稍用功,拉起丰雾就好似轻飘飘的。
手掌摸到身后,全都是汗水,冷冰冰的,有些都快凝结成了碎冰!
绝尘眼角多了些晶莹剔透的东西,只是一点点,她忍着的,不忍,怕一会儿自己控制不住。
伸手掐着丰雾的脖子:“丰袈临!你若是再逼功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绝尘沾着碎冰的手唤出束戒,放到他眼前,“你可以试试看!”
丰雾的专心致志被打断,睁开朦胧的双眼迷茫地看着她,脸上神情很显然地表示出丰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掐吓到了。
逼功,也就是靠着自己的功力强行压制体内蛊虫,如此压制蛊虫虽可减轻蛊虫噬咬的疼痛,却会产生别的疼痛,内耗也是极大,往往所得不偿百分之一所失。不入流的小蛊虫,有修为之人可以轻轻松松压制住;而丰雾体内这一群,他几乎耗费了所剩无几的精力,甚至只能勉强保持清醒。
丰雾现在极度心虚,完全就是一种做了错事被当场逮到的感觉,莫说申辩的话,就是连寻常能说的话,此时也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绝尘气急,举起束戒当真是想好好揍他一顿——这人怎么对自己如此下得了狠!
算了,本就已是要死要活的样子,再一顿打下去,岂不是要呜呼哀哉了?
“咳咳咳……”被掐着的脖子又痛又痒,丰雾有气无力地干咳几声,绝尘心软了些,却仍是气,越瞧他这副孱弱的样子就越是气。
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将他甩得侧过身去,拿着束戒朝着他的屁股赏了一鞭,丰雾抖了个激灵下意识用手捂着,“嘶——疼……”
绝尘瞧他那拉着脸的委屈模样,忽然想笑,又好似不合
喜欢寻音阁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