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刚才嚣张不可一世的五个人在几个瞬息里就横躺在地,几如死尸,尚且还有意识的坐客们无不骇然,庆幸方才没有掺入这场纷争。
二楼静得掉针可闻,两个站立着的灰衣人握紧胯上刀鞘,似乎一有动静就让蓝幽幽的刀光现形,额角的汗珠却不安地沿着发际掉落。
后面的紫衣男子面无表情,眼中的锐利隐有威意。
青衣男子则嘴角紧抿,划出一个淡淡的弧线,袖内修长的手指已经掐成剑诀,涵盖八方,随时准备飘然掠出。
粟衣的吴公公表情最是骇异。昨日得罪过的温吞青年居然是个身藏不露的高手。此人不知是正是邪,如果他怪罪于己,那该如何是好,陛下的安全最重,自己拼了老命也要护陛下周全。
正想着,青年的目光刚好落在他脸上。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青年的脸上似笑非笑,很是暧昧。
“咯——”
一个突发的打嗝声打破了二楼的安静。
同时,“嗒嗒——”楼下的梯阶上响起脚步声,想必是清楚二楼混战已经结束,小二们急上来结帐了。
莫北辰忙止住笑,抱起座位上的包袱,扯住被馒头屑噎住正狂喝凉茶的花溶,喝道:“快跑,要帐来了。”
花溶咽完茶水,用右手把桌上仅存的两个馒头掖入怀中,然后拉起莫北辰的手,两人纵身朝阳台外飞离。
两人踪影一不见,手拿算盘的胖乎乎掌柜和两个嘿然不语的俊俏小二刚好抵到二楼,看着满地狼藉,掌柜精明的眼睛朝四周一转,估量到该算帐的人已经跑了,愠怒道:“给我拿冷水来。今天这帐就让地上几个人付。咱们店不接受任何损失。”
小二们开始哗啦啦打扫战场。
事情总算结束了,所有人都擦了把冷汗。那两人“双宿”完又“双飞”走,说他们没关系恐怕也没人信。不过,这两人都厉害得很,江湖上却没有听说过这两人的名号,看来这次武林大会真是卧虎藏龙啊。
侥幸的人们都开始打定主意,这次武林大会一定要小心谨慎,凡事不要强出头,忍字为先。玉面书生戚世宝就是顶好的教训。
……
莫君琰目光望向刚才两人消失处,低沉着声音道:“你们觉得如何?”
夏泠然五指伸开,握住茶杯把玩:“受伤的那个功力可及文二,至于另一人……”
他顿了一顿,目光陷入沉思:“似乎无人可敌。”
吴公公叹了一口气,保养得宜的脸上出现萎靡不振的神色:“老奴真是看走眼了,差点为老爷们引出个敌人。”
灰衣人文一和文二绷紧脸,眼中尽是愧色。
平时鲜少开口的文一暗哑如古钟的声音响起:“属下二人合力,仅有二成把握能险胜那人一招。”
文二接口道:“此人身法诡异,武功没有招式,已经近乎返璞归真的地步,绝非常人。”
莫君琰垂目不语,文一文二乃是他贴身多年的御前侍卫,功力尚在天影之上,若是他们断言,便是十之八九。这个青年外形普通,但身法了得,看他的处事方式,有他自己的原则,亦正亦邪。若能收为己用,实为甚好。况且——这青年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泠然,查查那人的底。”
“嗯。”
夏泠然轻抚杯沿,眼里有淡淡的疑思。那个眼神,很熟悉。
刚才那青年的眼神,冷若冰霜,却又像是冷眼旁观,这个眼神,似乎曾经见过。
夏泠然思绪顿生,那个印象深刻的回忆从遥远的角落漂浮到眼前。
多年前,寥汀宫,那个禁忌的孩子,莫北辰。
那夜,已经奄奄一息的他静静地躺在偌大的床榻上,弱小的身子似乎一碰就会消散。太医说过他绝对没救,不会再像以前那几次的走运。
太医们虽然知道太子不受宠,但是,他们却非常用心地医治着那个孩子。自己曾经特地吩咐过他们,能治则治,不能治则已。
他们也大概知道这孩子的作用是什么,这样的痛本该是另一个受宠的皇子所受。
但是,他们都想念那个笑靥温婉如春的皇后,心疼着这个皇后拼尽性命要保全的孩子。他们可怜这个在宫中一直受苦的小太子,于是,能治则治,这便成了他们费心费神救治这个孩子的信条。
终于,到了太医们都说不能治的时候。
自己还记得那个最年迈的秦太医长叹了一口气直道“作孽”的时候,自己心里竟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
恨他,只因为他是自己最尊敬的两个亲人用性命换来的。尽管这些错是大人们造的孽,与他无关。
恨他,只是让自己有了一个仇恨的理由。
也许,他只是一个仇恨的容器,承载着皇帝和自己的懊悔、无能为力,以及回天乏术。
于是,这些仇恨的感情有了倾泻的地方,自己就能够正常地生存下去。
错的究竟是谁呢?
作孽的到底是谁呢?
那夜,在他的床榻前,自己不断地思考,却没有任何答案。自私的究竟是谁?
苦思的时候,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他,张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
那眼神很奇特。是纯粹的好奇和打量,还夹杂着一丝丝郁闷和无奈,没有怨恨。
他一直很愚笨,资质平庸。自己成为他的太傅,每日都会见面。见面时,他的眼神中都会有些畏缩和恐惧,仿佛与生俱来。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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