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吐舌朝莫北辰扮鬼脸,拔起小胖萝卜腿咯咚咯咚地跑开,一路上留下咯咯的笑声。
“这孩子。”
沈来梵以手抚额,头疼地按压着。
澹台凝雪也无奈地摇头苦笑:“辰儿,小三还小,他的话你不必在意。”
莫北辰微微一笑,双眉弯弯:“小孩子天真烂漫,童言无忌。”
三人继续交谈一段时间后,突然有人急匆匆跑来禀告说贵客临门。
沈来梵立刻命郑管家领莫北辰去下榻的地方,然后与夫人澹台凝雪出外迎接皇帝的御驾光临。
莫北辰和郑管家前脚刚离开,皇帝等人后脚就到。
不过此时沈家前厅已是人仰马翻,皇帝是被人抬着过来的,人已经陷入昏迷,龙体垂危。随行的几人除了靖侯夏泠然还算正常,其它几人要么受伤,要么就是哭得痴傻。
慢悠悠地沿山庄幽静的地方逛去,莫北辰不时与郑管家闲话家常。两人走了不下一里路,总算在山庄最为僻静的一处停下。
此处仍是竹林,幽深莫名,宁静异常。
沈来梵素知莫北辰的喜好,所以他帮莫北辰安排的住处与北斗宫的穹宇小楼相似。
竹林里道路迂盘,按“天坤四象阵”化道。
直到竹林尽头,只见一座清幽的小水榭,门楣上刻有“幻尘居”三个大字,娟秀却又凌厉。
郑管家引莫北辰进屋,屋内已有两名下人候着。郑管家朝那两人细细吩咐后便恭顺离开。
莫北辰在两人的伺候下,洗漱用飨。之后挥退走他们,走上二楼的房间美美地睡个大午觉。
睡醒之际,夜暮已至,竹林之上已是清月一弯。
大概是床榻太舒服,莫北辰伸了个懒腰后,身子还是软绵绵的。起身掀开帷纱,外面是个宽敞的竹制阳台。
竹林在山腰处,俯身望去,沈家已是华灯初上,各种纱灯将沈家山庄映照得如天上宫殿,远处近处,火树银花,交相辉映。
忽地,一丝凉风拂面而来,莫北辰不由得瑟缩一下。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莫北辰望着天上朗月疏星,山下歌台舞榭,心中凄凉一片。
水清微。
默念着这个名字,凉风习习,一时间,寂寞和感伤飘忽上心头。
情眷恋,
古往今来相看。
几度流光人更远,
伤离方寸乱。
回梦空传幽怨,
依旧尘缘未断。
碧落黄泉寻觅遍,
愁来天不管。
凉意更甚,莫北辰心中又酸又痛。忘不了,忘不了。一个情字最伤人。我有意,君无情,情愁滋味,尽付东流水。或许,这辈子只有师徒缘分。
思及此,莫北辰心灰意冷。
回屋,坐在床榻上,默运心法,胸口一丝暖流似有若无地在经脉中缓缓游走。身体不再寒冷。但是,已经冷掉的心,又如何温暖起来呢?
罢了罢了,大丈夫存于世,并非只重“情”。我若意逍遥,这些纷杂感情,便是累赘。
催动内力,真气在体内运转了几个周天,莫北辰一身热汗,但心中的石头已经落下,目光中的痛意不现,只有如梦方醒的通透。
浸湿巾帕洗净脸上的药膏,莫北辰拿起换洗衣物,走出“幻尘居”。
竹林南面的“少阳”处有一方药泉,泉水终年恒温,泉边长有各式药草,经年累月的浸泡下来,温泉吸收了成千上万的药草精华,变成了世间罕见的“药泉”。常常浸泡泉水,可以通经活络,养身保健,而伤重之人浸浴,更是能够治病疗伤,效果非常显著。
竹林上的月色清淡透亮,一片银光泻在这泓药泉上。
此处很安静,万籁俱寂,只有虫鸣和风动竹叶的声响。
药泉上烟气氤氲,丝丝缕缕,袅袅环绕在竹林的这个角落处。
莫北辰把换洗衣物放在泉边干净峭拔的岩石上,利落脱衣,解开发带,缓缓踏进温热的药泉中。
舒服地长呼一口气,温泉弥漫开的烟雾带着淡淡的药香,竹林处架设的紫檀灯在水气中晕染成一团,模糊得如同夜空低行的云。
莫北辰静静地靠坐在温泉壁上,遥望着苍穹。穹庐之际,只有明月清风,人生在世,就当是如此洒脱明朗。
放肆大笑,飞扬的眉,张狂的眼,明媚的唇。月下温泉的这幅画面,竟是如此的勾魂摄魄。
这幅惑人心神的画,令莫君琰半晌的沉醉。
昏迷了一下午,终于在傍晚时刻清醒过来。自己身上中毒已深,毒性如同黑衣人诡谲残忍的招式一样,令人招架不住。受诏赶来的沈家老三沈来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令自己苏醒过来。但这个奇毒,却找不出解药。
时日无多,沈来函束手无策。现在只能靠沈家的珍药和温泉吊命,希望还能多撑一段时间。
斥退手下,孤身一人来到药泉。自己狼狈的模样,不想任何人看到。
只是,浸泡在药泉后,竟然又有一人出现。那人泡进温泉,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
很好奇他是谁,刺客,还是沈家的下人?
静静地屏息从另一边注视他,那人眉目很柔和,眼神却很清冷。
他抬头看天空,似乎在遥想什么,表情很温柔,接着,他肆意大笑,笑声爽朗洒脱。
他笑的时候更好看,因为这时他的眼睛也在笑,有了温度。
他的笑容,却有点熟悉,温暖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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