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雯当时心说:“活该,谁让你们好大喜功,盲目开发,弄下这个烂摊子,看咋收拾?”转念一想,毛乡长跟她一样,也是无辜者,是跑去给别人擦屁股的。当年的始作俑者,早已因开发望草湖的骄人政绩,升到市里面做官去了。
一提这些事,林雅雯的心就痛,就愤。“政绩”两个字,害了多少事,坑了多少人!可作为后来者,她还得在政绩上下功夫!
苏武乡位于沙湖县最北部,跟胡杨乡毗邻。两个乡原本是沙湖的南湖跟北湖,中间隔着长城。这长城也不知哪年修的,有说是明长城,也有说是秦始皇修的,总之,是一道土墙子将南北二湖分隔开来。两个乡的情况大同小异,都是干旱缺水,沙化现象严重,眼看要立不住人了。不同的是胡杨乡属于流域以内,苏武乡划在流域外。这流域,就是令人头痛的胡杨河流域。
林雅雯是一大早就出发的,赶到苏武乡时,已是上午十一点多,远远的她就望见,乡**里挤满了人,黑压压一片,又像是在上访。林雅雯刚来时,一看到这种场面,就吓得不知所措,当着那些怒火中烧的农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现在,早已锻炼了出来。按沙乡人的说法,经多见广,皮厚了,脸成城墙了,怎么轰也不怕。
孙愔见状,心虚地问:“林县,要进去吗?”
“不进去跑来做什么?”林雅雯反问了一句,脑子里,已在紧急思忖对策。
车子刚到乡**门口,还没来得及停下,就有人从院里跑出来,边跑边喊:“县长来了,我们找县长!”里面的人一听来了县长,全都转了身。他们知道跟毛乡长嚷也是闲的,如今的乡**,除了催粮,再就是抓计划生育,大的事儿,屁也解决不了一个。
林雅雯走下车,冷冷地扫一眼众人。这是一种气势,也是一种心理,无论心里怎么想,样子上,必须做得生气,不耐烦,而且要带点儿威严。要不,等一会你说的话,就也成了屁,没人理睬的。
“什么事?”她问带头冲上来的徐大嗓子。
徐大嗓子五十来岁,长得老,看上去有六十岁,林雅雯也是在处理土地纠纷时跟他认识的。此人以前在村办小学当老师,有点文化,后来转正考试没通过,辞退了,因此对乡**有了仇。前些年仗着他当老师时那点儿威望,也在望草湖弄了块地。没想他刚一弄到手,望草湖的政策变了,既不允许小户开井,也不允许私下倒卖土地,只能将土地交回乡上。徐大嗓子似乎买地时就打定了主意,要跟乡上县上干到底。在县乡两级没批准的情况下,他擅自鼓动六个小户,每人集资一万五,在望草湖边上打了眼井。水还没送到地里,就被县水利局关井队强行关停了。于是,徐大嗓子的上访之路便开始。林雅雯第一次到苏武乡,当时没搞清徐大嗓子的为人,听了他几句话,认为他讲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就道:“你的事我记下了,三天后你到县上来,我给你答复。”没想徐大嗓子跟后就甩出一句:“来回一趟得花不少钱,你给我报销?”
“报销!”当时的林雅雯是想尽快制止事态,同时,也想给乡干部们做个表率,别见了农民就吹胡子瞪眼,不拿人家的事当个事。谁知,她的轻率给她埋下了祸根。等回到县上,一了解望草湖土地纠纷的前因后果,她就知道,自己态表得太早了,不但早,而且表得有些荒唐。
第三天,徐大嗓子来了,不只一个人来,浩浩荡荡,带了一大队人马,是包专车来的,径直开进县**,见人就说:“是林县长让我来的。”等进了办公室,面对吃惊的林雅雯,徐大嗓子就没那天那么友好了。从肩上把铺盖圈一扔,慢条斯理地掏出旱烟锅,点上抽了。林雅雯刚说了句这儿禁烟,徐大嗓子就扯起大嗓门:“啥都禁,你还让不让我们老百姓活了?”其他人见状,也都学他那样,在楼道、卫生间、还有别的办公室里,打起了地铺。一看,就是集体商量好了要大闹一场。
那天的林雅雯惊了,呆了,她还正愁着要是徐大嗓子来,怎么跟他说?没想,徐大嗓子给她来了这一手。徐大嗓子像是料定她给不出啥答复,索性不要答复了,就要她的难堪!
林雅雯结巴着,惊怔着,甚至控制不住地抖索着,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场面。那是她第一次遭人围攻,也是第一次遭人谩骂。徐大嗓子连问了三声:“林县长,答复呢?”见她赤红着脸不说话,虚张声势地就给火了:“我还以为你是个清官,是个为民办事的官,哪知你也是一丘之貉,一个只说空话不办实事的官僚分子。”
“官僚分子!”外面的人附和道。
后来她说了一句,让他先把人带走,具体的事儿,让他一个人留下来谈。徐大嗓子霍地站起,旱烟锅在玻璃茶几上重重磕了几下:“我留下咋的,你还能抓了我不成?人民**就是人民进的,我的问题不解决,我不会回去,他们也不会回去。”
“解决问题要有解决问题的方式。”林雅雯一开始还很有耐心,心想既然是群众上访,就按群众上访的程序解决。说着话,她打电话叫信访办主任。哪知不叫还好,一叫,徐大嗓子的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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