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源家门口挤了一群好奇看热闹的人,他当那群乌压压的人头不存在一样,认真问着顾长宁。
“我……我哥哥下午的时候突然跟阿娘说他不去学堂了,想要出去找份活儿,贴补家用。”顾长宁听了顾源的话,先是顺了顺气,然后才道,“我阿娘听了很是震怒,她斥责了哥哥,让他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只需安心上学便是。”
从顾长宁开始向顾源哭诉起,所有的人都停下了交谈的声音,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顾长宁,十分专注的神情听着她将事情描述一遍。
就连站在人群后头看不见院里情形的村民,也都忍不住垫高了脚尖,视线努力穿过人海想要看清里头的情况,更是竖起了耳朵去听。
顾长宁背对着大家,不知道后头情形如何,但自己必须要装出一副惊惶无措的样子。
于是她抹着眼泪继续说道:“哥哥不肯,据理力争的说他现在家里唯一的男丁,理当要照顾好阿娘和我,怎么还能让阿娘和妹妹养家糊口,自己却什么事也不管的念着圣贤书,这不是颠倒过来了吗?所以他还是决定要放弃读书,外出找差事。”
顾长宁话音刚落,立即就有村民/联想起这段时间的风言风语,不由得点头,觉得顾淮安说的没错,他是唯一的男丁兼长子,就是该代替阿爹照顾好家里人。
“……可是谁知道,阿娘听了之后更是勃然大怒,对着哥哥大声斥道,阿娘说她如今还没死呢,怎么就需要他现在去养家糊口了?”顾长宁的声音在安静的院落中显得格外清晰。
“阿娘还拿了我四叔来举例,说四叔当年也是被阿奶送去学堂念书,二十岁了才在镇上找份账房先生的活计,哥哥今年十二岁,家里目前也还能撑得下去,不缺吃不缺穿的,不需要他现在就出去找差事。”
“这……”顾源听着听着便皱起了眉,觉得此事有些棘手。
杏花村虽然面积很大,村民们也都分散在各个角落而居,家家户户之间没有靠的那么密集。
但因为村子不比镇上,素日里也没啥个消遣,就好聊些家长里短。
是以才不过短短数日,有关顾淮安的传言已经绕了整个村子一圈,那些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流言十分之广。
顾源身为族长,往日里族人之间有什么小摩擦也都会来找他评断,自然是听说了这些时日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
原本他还觉得这孩子未免太不懂事,百善孝为先,读书的事可以稍后缓一缓,自己阿娘的病才更为紧要。
更别说孝道也是考核学子的一道关卡,若是这关过不去,名声臭了,那科举之路就更没有希望了。
然而现在听顾长宁这么一说,似乎是杨惠芸不允许,并不是顾淮安不肯,顾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哥哥后来跪地哀求阿娘,让他出去找份活计吧,不然的话,村里的指责都要戳穿他的脊梁骨了,阿娘这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气的差点没昏过去。”顾长宁吸了吸鼻子,道,“阿娘说,她和我阿爹辛苦供他读书这么多年,他说放弃就放弃,不顾她和我阿爹的心血,这才是真的不孝。”
“哥哥没了办法,阿娘不同意他出去找活儿,哥哥也不敢再答应上学,事情就这么一直僵着,后来我阿娘搬出了阿爹的牌位,还拿出了竹竿对着哥哥说,如果他不同意回去念书,就要在我阿爹的牌位前打死他。”
“阿娘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吓人,不像是说假的,族长伯伯,快救救我哥哥吧,晚了我阿娘就要打死他了!”
围观的村民们一听,顿时惊讶了,个个交头接耳,议论声像水圈一样层层荡开。
“这顾山娘子真是个拎不清的,安哥儿念书还能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再说了,又不是以后就不让他念了,先让他缓个一两年,等家里情况好一些了,她身体也好些了,再让安哥儿接着念也不迟啊。”一位顾家的婶子很是不解的皱眉道。
“可不是嘛,她这是想让儿子当官想疯了吧,为了让儿子念书,连性命都不要了?”另一位婶子十分看不上杨惠芸的行为,面带不屑地道。
“哎,可怜这父母心啊,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以后有个光明璀璨的前程,只是她这做法,实在是不可取……”一位老伯闻言摇头叹道。
顾长宁听的耳边的议论声,低垂着眸子,一声没吭。
她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觉得她阿娘的行为不对,也觉得她哥哥不孝,只因为他们都相信了自己阿娘“病重”这件事。
传言中她阿娘为了省钱拒绝吃药,而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吃药的都是病情很严重的了。
否则的话只需忍一忍,病情自己就过去了。
基本上所有的农户人家都是这样做的,只要病情没有重到快要断气的程度,就轻易不给吃药。
因此在得知杨惠芸宁愿自己忍着也不愿意花掉顾淮安念书所用的银两时,大家都觉得她是疯魔了。
而对杨惠芸宁肯忍着病痛也不肯买药的行为,则是更不理解了。
毕竟杨惠芸的绣艺在村里无人不知的,是最好的绣娘。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能做绣活儿卖得银两,何愁以后不能让顾淮安继续上学塾?
所以大家实在是想不通,最后便将原因归根于顾淮安身上,是他自己不愿意出去寻找活儿,才导致杨惠芸不得不省下药钱。
此刻村民们听着顾长宁的话,在众人长吁短叹十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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