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虽仍在欢快地流着,可溪水居然变得绯红。小妍由岸逆流而上,溪水的泛红程度也在由浅而深变化着,直到到了上游最顶端,溪水已经变得大红,好似一朵开在水中的蔷薇。那朵蔷薇花的中央,也是红色的,不过那并不是花蕊。
那是一个人!一个通体鳞伤,不成人形的人!小妍的身体一阵剧烈的振荡,她壮着胆走进了那个人,便顿时被惊吓得说不出话来,就连动一下身子也如此得艰难。
毕竟任何一个人看见自己的亲弟弟以这样一种形式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谁不会惊吓到这般程度?
宸儿,却是个例外。他站在小妍的对面,中间隔得那条小溪使得两人只能狠狠地瞪着对方,而不能上前去与多方痛快地打上一架。但是,从他们充满着恶意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两人若是打一架就一定会拼个你死我活。
终于,小妍耐不住了,开口大骂道:“你这烂货!你这尤家喂的猪!”
“呵,我看你倒是连‘尤家喂的猪’都不如。”宸儿冷冷地回道。
“好,好啊!”小妍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地肆虐地叫道:“我,我今日起,就,就改尤为杨!”说罢,她咬着唇含着泪蹲了下来,把死去的小弟弟拉出水面,不顾他身上脏兮兮的血迹和泥泞,将他抱在自己怀里,白了宸儿一眼便匆匆离去。
尤家喂的猪?真可笑。宸儿的嘴角竟在这个悲伤的时刻不自觉地上扬。年轻的生命的夭折,往往是一家人最大的痛苦之来源,只是这个家的成员至今已只剩无几。
对于宸儿,这却是屁大的事儿。一个人若是有才干到了极点,便会放下自家的一些生死情事。人毕竟没有那么多精力,总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照顾得如此周到。宸儿却是走上了极端,对待自家人都如此冷酷的他对待外人就会有多好?
其实,他也不怎么爱惜自己的身体,曾经因战事而总是劳累的宸儿时常会忘记入寝和进食,虽他只有二十一岁的芳龄,正应是阳刚的时候,但他却已如此瘦弱,这除了显得他的棱角更加分明以外便使他愈发俞脆弱,因此他总以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呈现在他的子民们面前。幸好这并不代表他得不到人们的爱慕与崇拜。
只是他一直没有着眼于山庄里的这些姑娘们,毕竟谁都配不上这位厉害的领导者。
那么依那又是如何得到他的爱心呢?
现在却不是思考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的时辰,放眼望去,整个陵陌山庄里已经看不到几个人在外面,谁都不知道他们是因为恐惧而躲在家中还是已经遭遇不测。令人感到可悲的是,以前那些积极参与调查的村民们如今也不见了踪影。
人影稀少,人声罕至,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聚满了南诏精英的陵陌山庄。
宸儿顺着小溪的流向走去,任凭他的心脏随着小溪的哗哗声而跳动着,他的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的道路;他的眼睛却从不会噙满泪水。
他就这样被流动的小溪送到了田地里小妍的身旁。只见她已哭成了个泪人,紧攥着手绢为奕儿擦拭掉身上的血迹。但是,奕儿的肚子开了个大口,他的五脏六腑也不知是漂到小溪中哪里去了。
宸儿的脚步并没有扰乱到小妍---她已经当他不存在了。
“我来吧。”宸儿轻声道。
小妍不答,却也不停手。
宸儿悄声离去,空旷的田野回荡着小妍的哭喊声。这种声音在宸儿的耳中如奕儿的笑声似的戳着他的心灵,但他又说不上来自己的情感。
这夜,依那如期而赴,她白皙的皮肤在夜色中不免显得有些恐怖,但是这倒是令她妩媚了许多。
今夜的宸儿却失去了玩弄她的兴趣,他的心头突然一紧,示意那女子不要靠近他,但是当她过来的时候,宸儿却把这种紧张抛之脑后。
少有的紧张之情,更少有的在情人面前的紧张。
不仅是紧张,还有质疑与一丝恐惧。
“小依,”宸儿的手贴着依那的脸颊,眼睛直视着她棕色的眸子:“你早上去哪了?”
这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问她这样一个问题,他的心跳加速着,似乎要从他的喉咙里跳出。
“呵呵呵,”依那也只是笑着,猛地扑进他的怀中:“呵呵呵。”
“唉---”宸儿长叹一声:“不肯说也罢,只不过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就好。”他的声音近乎哀求着她一样。
“不会的,谁若是抛弃了谁,谁的容颜就会作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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