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学士府,谢二姑娘啊。”
陈望被自家老子的反应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这难道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您不知道吗?就那个叫谢馥的,高府的表小姐。爹,我已经找人打听清楚了。她是绍兴知府谢宗明的女儿,跟咱们也算是门当户对,又是高胡子最疼的外孙女。我跟她一定是这京城最绝配的一对儿啊……”
谢馥……
陈景行当然知道了。
他肥胖的身躯抖了抖,眼睛眨了眨,似乎是被这骤然来的消息炸晕了,需要缓缓才能反应过来。
凝滞地转过头去,陈景行觉得自己也许需要坐一坐,才能把这件事给理个清楚了。
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地上翠色玉璧的碎片,也就进入了他的眼帘,尖锐的碎片边缘,像是扎人的刺一样,只要他走过去,一不小心就能扎个满身鲜血。
陈景行没有很大的反应。
他绕过了那一地玉璧的碎片,坐在了镶金嵌玉的紫檀太师椅上,抬起眼来,仔仔细细地打量打量自己这儿子。
高高长长的身材,周正的一张脸,一双桃花眼人家说是轻浮,可在他们这当父母的看来,那是多情。
父母都望子成龙,所以当初才给这孩子起名为“望”。
陈望虽必不得京城别的青年才俊那般有本事,可要身份有身份,要人才有人才。
现在固安伯府里,连把夜壶都是金的,陈景行对名利的追求,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剩下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儿子的身上。
可偏偏,今天陈望告诉他,他要娶谢馥?
那个丫头?
陈景行的目光,凝在了陈望的脸上。
好半天没说话的陈景行,无端沉默的陈景行,甚至连砸下去的玉璧都不在意的陈景行,终于让陈望觉得异常了。
他没明白过来,不就是忽然决定要娶个媳妇儿吗?自己老爹至于这么大受打击吗?
陈望嬉皮笑脸的:“爹啊,您怎么这样一副表情?儿子就算是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那胳膊肘也必定是朝着您拐的。您是不是担心我翅膀硬了就飞了?放心啦,不会的,到时候我翅膀长出来,带着你们一起飞……”
“飞你个屁!”
陈景行简直要被这小子给气笑了,翻了个白眼,恨不能啐他一口。
“我是担心那个吗?啊?你爹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还翅膀硬了?就你这烂泥糊不上墙的,也就指望着你老子我给你多留几个钱,任你挥霍!”
“嘿嘿……”
眼瞧着陈景行似乎又恢复了正常,陈望这才觉得习惯了。
他凑过来,靠在陈景行腿边上,涎着脸道:“那不就得了。您儿子我呀,就是一把烂泥,糊不上墙。可说不定,娶了谢二姑娘就不一样了啊,怎么说也是高胡子身边养起来了,我看她跟别人不一样,看起来可舒服了。您还没看过她吧?”
陈景行斜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娶了她能更好?”
“这还用说?”陈望眼睛一瞪,“贤内助,贤内助啊,先成家,后立业。成完家,您儿子我就立业了!”
“瞎扯淡。”
陈景行冷哼了一身,方才那种财迷的神情,早已经从他脸上消失干净。
他站起来,毫不留情地一脚扫开了自己儿子,踩在昂贵的波斯洋毯,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在腰间,摩挲着指头上套着的扳指。
“你也知道那是高胡子的外孙女,你是什么德性,也配得起人家?”
“……我……”
我勒个去!
这真的是亲爹吗?
陈望傻傻地看着陈景行那一副嫌弃的表情。
“什么叫我是什么德性?我是什么德性还不都是你生出来的啊?我怎么就配不上了?瞧您说的,有这样贬损自己儿子的吗?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陈景行不耐烦地回头瞪他一眼。
“你要嘴硬?”
“我!”
陈望腰杆一挺,就想要反驳,可一想自己还真就是一把烂泥,扶上墙的可能极低,不由得泄了气。
其实还真是啊……
别看谢馥实际上只是谢宗明的女儿,在京城这一片大官聚集的地方不算什么,可偏偏她上头有高胡子啊。
高胡子现在是什么身份?
朝野上下也没几个人敢对他瞪眼睛,更不用说他们这依靠着皇后,有名无权的固安伯府了。
说好听了是固安伯府,说难听一点,不过外戚。
要娶高大学士的外孙女,其实是高攀。
一时之间,陈望沮丧了起来。
“配不上又能怎么办?我还就喜欢上她了。”
“前段时间得罪了人家,嚷嚷着骂人的是你,现在转脸来说喜欢上了人的也是你,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没用?”
陈景行真是恨铁不成钢,巴不得几巴掌把这傻孩子给扇醒了。
陈望心里郁闷,脸上也不大高兴。
固安伯夫人许氏从外面走进来,一身洋红撒花的马面裙,脚步轻快。
与固安伯陈景行的臃肿不同,许氏竟是个玲珑有致的大美人,一身都是风韵。
即便年纪大了,她脸上也看不到几分岁月的痕迹,皮肤白嫩似二八少女,一向是京城上了年纪的贵妇们羡慕的。
一下跨进门,许氏抬眼就看见里面的情况:“好端端的,你们爷儿俩这是怎么了?”
一见了自家夫人,陈景行立刻挂上了满脸的笑意,凑上来挽住许氏的手:“哎哟,夫人你可算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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