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地过了城门,三爷不敢松懈,他以最快的速度往沈家宅院赶去,将车停稳在通州沈家大宅门外。这些洋人如何下车,又成了大问题。
沈家家丁不多,可也不少,里里外外都算上得有十七八位。这十七八位的嘴有严实的,有不严实的,但凡有那个成心或不成心地说了出去,那就大家一起兜着走了。
三爷让嘉略先下车,说:“你先去和你母亲打个招呼。”
嘉略咧着嘴说:“啊?我怎么说?三叔,我母亲可未必同意!”
三爷听了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哎呦我去!医馆那儿怎么那么逞能啊?你那能个劲儿呢?赶紧的,可是一车**,我可没能耐再把他们拉回去。”
嘉略咧着嘴挠着头往院儿里去。他跑到母亲屋门外,敲开门,对着睡眼惺忪的母亲示意不要声张,然后小声说:“母亲,我带回来好些个客人。”
“哎呦你们可回来了!这兵荒马乱的。”沈易氏只顾着自己儿子回来高兴,就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嘉略见母亲没反应,只好硬着头皮再说:“母亲,我带回来好些个客人。”
“什么?什么客人?”沈易氏不解地看着嘉略。
“是医馆的大夫们。就在门口马车上等着呢。一共十二个。”嘉略乐着说。
“什么!那些个洋大夫?!这兵荒马乱的,你往家扔**呢?!”沈易氏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娘,已经到门口了,您赶紧把地窖的钥匙给我,别声张,这事儿,谁也不能知道。”嘉略推着母亲,去里屋拿地窖的钥匙。
“你可真行啊你,回头把咱们全家都搭进去。”沈易氏一边递过来钥匙,一边掐他的胳膊。
宅门外,三爷又把容川从车上叫下来:“你去找阿贵,让他把下人们睡觉的屋从外面锁好,一个也不能出来。”
然后,三爷对着车里的人,一个一个的嘱咐,把头发遮起来,脸遮起来。
天越来越亮,幸亏嘉略动作快,他飞跑出来,对三爷说:“三叔,都办妥了。”
“得嘞,下车。”三爷小声嘀咕到。
三辆车里的人依次溜进院子,嘉略带着他们直奔后院的地窖。美玉也紧紧跟在最后面。就在美玉要下地窖的那一刻,三爷从后面拉住她,说:“你不用下去。”三爷心里想,你下去也不合适,不能跟一群爷们儿关一起。
美玉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是进是退。伯驾站在地窖口说:“的确不合适,你又不是洋人,就住在院子里吧。”
三爷给伯驾行了拱手礼:“兄弟大度!”
嘉略在一旁说:“别聊了,赶紧盖上,盖上。”
地窖的门关好,所有留在外面和关在里面的人,都松了口气。美玉独站在后院,等着嘉略安排。三爷紧挨着她站,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也不说话啊。
嘉略拉着三爷的衣角,说:“三叔,别看了。赶紧请美玉姐进屋吧。”
三爷腿挪不动道儿,嘉略拉开他,自己引着美玉往客房去。沈易氏已经穿好衣服,梳好头,来到后院的院子里,她此时顾不上什么地窖里的诸多洋人,一心想着得把那位美若天仙的姑奶奶,安顿好喽。
沈易氏在客房见到正端坐在客座上的美玉,这是沈易氏第一次正对着面看她。她心里不禁一惊:“还真是一尊美玉,白润温和又娇艳欲滴,一夜舟车劳顿,疲惫中尽显的,竟是楚楚可怜。嘉柔遇到这样的对手,败下阵来也难看。”
美玉见沈夫人来,急忙起身请安。
“沈夫人好。前来打扰,多有不便,请夫人见谅。”美玉行屈膝礼。
沈易氏刚要开口回礼,嘉柔捧着肚子走了进来。她真是喜从心生,欢快地叫着:“姐姐,姐姐来了。”
沈易氏撇见自己女儿笑得如此喜悦,偷偷翻了个白眼儿,心说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儿。
“嘉柔妹妹,给你们添麻烦了。”美玉笑看着嘉柔,看着她已经笨重的身材,战战兢兢地说。
“怎么会麻烦,美玉姐,我盼着这一天,盼了多久呀。今年过节就请您来,您没来,我可没意思了。现在好了,您可以好好住上一阵子。”嘉柔乐呵呵地说道。
沈易氏看自己女儿傻了吧唧的样子,急忙插嘴道:“就说您是杭州来的表亲,是我的表外甥女儿,嘉柔的远房表姐。你们别记错了,不可让下人们知道了缘由。”
“母亲想得周到,女儿记下了。”嘉柔满脸堆着笑,她自己也没想到,会在见到美玉的那一刻如此喜悦。
美玉看着嘉柔和母亲的一唱一和,羡慕极了。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母女情,只在和女校校长的相处中,略微感触过一二。
“若家里有什么要我做的,您就吩咐我。我闲着也是无聊。”美玉向沈易氏表达自己的心意。
“您是客人,怎么能让您操持家务,美玉姑娘玩笑了。只是,我不把您当外人,这十七八个下人,保不住嘴大,得尽快疏散些,留下几个知根知底忠心耿耿的,其他的都得打发了去。”沈易氏皱着眉头说。
“母亲,这么兵荒马乱的,打发了他们,他们去哪儿吃食?莫不如都移到大后仓去,那里人多,需要的帮个手也多。这样,也好有个交代,不被人嫌疑。”嘉柔有理有据地说着。
美玉侧脸看着嘉柔,心想,嘉柔已是一副掌家的大夫人模样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去前院,他们一起床就直接走,谁也别进后院儿了。”沈易氏说罢,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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