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三爷穿上衣服,往外走。
一路上,二人快马加鞭,前半程谁也没说话。无言地赶路让人更为慌张,三爷便决定和阿贵闲聊几句,舒缓一下情绪。他知道一直这样紧绷着,影响稍后的决策和判断。
“您今年贵庚。”三爷问。
“三十三了。”阿贵说。
“还单着呢?”
阿贵犹豫半晌,说:“嗯。”
“哎呦,想得开,想得开。”三爷笑起来。
“不瞒三爷,或许您也听说过,我跟兄弟拜了把子,这拜把子跟结婚是一个道理,头磕在地上,也是一辈子。”阿贵如实交代了自己的底。
三爷差点没从马上摔下去。他心里“呦呵”一声,突然想到那所谓“逻辑”还真是有道理:阿贵长得也算体面,也有个不错的差事,迟迟不婚自然有其他的道理。怪不得他平日不善言辞,跟谁都不远不近,闹了半天,是只能跟别人不远不近。走得近了,说得多了,难免会露出马脚。
“兄弟,有个媳妇儿不好么?”三爷还是不敢相信。
“女人都一样吧,只那美玉姑娘的确与众不同。其他的我看着都一样。三爷您真是好福气。”阿贵笑起来。
“那您这是几个意思?”三爷笑着问。
“没什么,您别误会。我是和兄弟拜了把子的。”阿贵也笑起来。
二人说着笑着,不多时抵达了沈家宅门外,此刻天还黑着,一点没有透亮的意思。进了后院儿,只见自己屋里亮着灯,人影攒动,三爷推门而入,见美玉正在床前伺候着。
三爷几个并步走到床前,还未来得及开口,美玉便轻声解释:“有些见红。”
身为个半大夫的三爷,深知这个月份见红意味着什么。他一下子急出了一头汗,俯身握起嘉柔的手问:“疼么?”
脸色苍白的嘉柔见三爷来,便会心地笑,说:“三叔,不疼。”
美玉插话道:“妹妹只卧床,不要走动,西医不善保胎,还请三爷多费心吧。”说罢,她自行退到门口处,转身离开。三爷扭头看了美玉一眼,便回过身子仔细看着嘉柔。
“多亏了美玉姐,要让母亲知道了,这一家子,又得折腾一宿。她准得让嘉略去请郎中来。”嘉柔笑着说。
“天还没亮,我陪你睡一会儿。”三爷搂着嘉柔,努力把脑子里的美玉挥去。
嘉柔咬着牙忍着,等天亮了,推醒三爷说:“三叔,不行。疼。而且,像是破水了。”
三爷伸手一摸,床下一片湿,他从床上弹起来,出门叫沈夫人过来照看,然后到美玉屋,喊她出来。
“美玉,嘉柔不行了,破水了。”三爷在屋外,轻声说着。
美玉忙了一宿,刚刚起床,正梳妆。听到三爷叫,急忙赶出去。
“几个月了?”美玉边走边问。
“七八个月吧。”三爷说。
“具体几个月?”美玉催促道。
“具体问嘉柔吧,我也是知道个大概。”
沈易氏已经在窗边伺候,见美玉过来,央求着说:“哎呦,美玉大夫,好孩子,快给你嘉柔妹妹看看,这还不到八个月啊。”
“妹妹千万别急,只告诉我,具体几个月?”美玉安抚着嘉柔,问。
“应该是整整八个月。”嘉柔虚弱地说。
“阵痛么?”美玉摸着床下大片的湿,皱紧眉头问。
“疼!一阵儿一阵儿的。而且,觉得一直有水,往外流。”
美玉把手放在肚皮上,甚是紧绷,又伸手下去摸那些液体,拿出手一看,带血。“可能得准备手术。叫马克斯和伯驾上来吧。”美玉急促地吩咐道。
三爷和沈易氏说不出话,愣在那里没动。美玉回身冲着三爷喊:“快点,别愣着!叫马克斯和伯驾上来。”
三爷慌张地去地窖请大夫。
“去把家里的剪刀,小刀,用火烧了,拿热水煮沸。弄得越干净越好。”美玉走到门外,对在那里等着的嘉略说。
“麻药,麻药,去哪儿找麻药?”美玉左右转着圈儿问。
“通州府附近,有西医馆,他们那里兴许有。”沈易氏说。
“那得我去一趟,别人说不清。”美玉念叨着。
“朱大爷,快,您带着美玉大夫去一趟城门口的西医馆。”沈易氏吩咐着。
三爷瞧见美玉往外走,急忙问:“你去哪儿?”
“去找麻药。”美玉头也不回地说。
三爷想拉住美玉,但又一想,他自己是走不开的,沈家其他人也的确说不清,但也不可能让地窖的洋大夫出去跑这一趟过,这么看,也就只能美玉去了。三爷甚是担心,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姑娘,准确地说,是一个如此美艳的姑娘,不要被人盯了去。
一袭白色衣裙的美玉,坐上朱大爷的车,往西医馆去。她时不时掀开车窗帘子,偷偷张望通州县城,那不经意的一瞥,成了通州城从未有过的惊艳。不少人侧目看着飞驰而过的马车,小孩子甚至叫起来:“好漂亮的姐姐。”
通州府附近的西医馆早就关了门,也摘下了招牌。朱大爷好半天才敲开紧闭的大门。里面的老大夫只露出一个脑袋,死活不肯开门,说眼下世道乱,不行医。美玉见状,下了车,站到门口和大夫对话。
“大夫,我是百望山九国医馆的护士。此行来请您救命。只给点麻药就好。家里人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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