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恶贯满盈的山匪,随意瞥了眼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的小大夫,目光便停在了小大夫脖子处。
这位未经历过大风大浪也从来都没想过要做一拳打死一个恶霸的壮举,只是经常幻想出一剂良方便救治一人的小大夫被这骇人的提刀手凝视得不知所措。
最后手拿一尚同吊坠的提刀手颇为玩味儿得大喝一声:“快滚,想死就别走了!”师徒二人如蒙大赦,却依旧心惊胆战,少年匆忙蹲下整理药箱药袋。
让师徒意想不到的是,土匪中一个气质格格不入并且一直沉默寡言的负剑青年把散落一地的草药井然有序地放回了药箱药袋,从中仅取了两成之后。便恭恭敬敬地还给了师徒二人。
“老先生,得罪了。”
“少侠客气了,药本就是救人,只要人用得着就不算糟蹋了。如果老朽一味的敝帚自珍,那药又岂能物尽其用啊。只是老朽有一问,请问素平城离此地有多远?”
“向东再行五十里可至,但素平城一月前开始爆发疠疫,这一月来商贾不行,城民奔逃。如今已快成了鬼城。貌似当官的也想利用天时给乌烟瘴气的三离路来一次大破大立,都选择视而不见,未曾派一兵一卒过来解疫救人。”
“老朽不才,愿尽绵薄之力。”
少年一路行来,也没有过上一天安生日子,不是赶路就是采药,一路上还要捣鼓一些医术药理。哪有师父开始承诺的那么潇洒快意。如今自己那件打小便戴在脖子上的奇巧尚同还被劫了去,回过神来便对师父发起了牢骚,碎碎念地说了一路,絮絮叨叨仿佛没个止境。
老人捋了捋胡须,这一生钻进医药文书当了一辈子蠹虫的老先生对于徒儿的僭越之言不怒反笑。不管遇到何事都谨遵温良恭俭让的和蔼老人,平静地说道:“不就是一枚在蜀都集市随意买的奇巧玩意儿吗,等这次回去,师父给你买一箩筐,让你戴个够。如今素平城的百姓已是在水深火热之中了,我们即便能救,那‘淹死,烧死’的人也终归是有的,而我们这次远行,是来救人,也是来为蜀地百姓解一解这看不见的燃眉之急,势必要把疠疫阻隔在蜀地之外啊!江儿,为师这次带上你,并不是担忧为师医术后继无人,该学的你都学了,该会的你也都会了。但在医者仁心上,为师还是不得不给你以身作则,那样才不至于医术后继有人,医德青黄不接吧。”
名为江城子的少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嗯,师父。”但心中依旧心心念念师父送自己的物件。
行走二十多里后,隐隐约约一座高耸入云的城墙映入师徒二人的眼帘时,两人眉开眼笑,他们喝完了水袋中最后的半袋水,如今最大的期望便是赶紧入城寻处遮天蔽日的避暑宝地,如果宝地边还有一处清冽的泉水便是最好的锦上添花了。
大鱼大肉,温床锦被?空荡荡的钱袋早就把他们这份心思敲打得粉碎了。
待师徒二人渐渐隐匿在百步九折萦岩峦的山涧时,土匪中的负剑青年若有所思道:“疠疫横行,也能不畏天灾还有在这三离路随处可见的落草匪寇,悬壶济世,入世为百姓求安,比那些一股脑子钻进圣贤书里,提笔便是‘仁’,出口便是‘义’,满腹经纶全用来搪塞百姓却整日躺在女人窝里,对着衣不蔽体的女人用双手说道理的‘圣贤’,可要圣贤太多了。”
大字不识的提刀手听着“仁”“义”之类的字眼便觉得头大,只是对这个三年前来历不明的二当家显得尤为尊重,附和着说:“二当家,文化人。说的对!”
随后望着那几株可有可无的草药,自怨自艾,叹了口气:“今日黄历,不宜打劫。”
然后又用他与生俱来让人拍案叫绝的丑陋脸庞,挤出一个勉强还算丑得不明显的笑脸。对负剑青年笑着说:“二当家,今儿顶着烈日出了趟远门,功不功劳的不清楚,但苦劳可是实实在在的,咱回寨喝酒去,按日子算,今儿该你去管当家的要酒了。”
负剑青年望着这“未出画堂三五步,额头先到画堂前“的“峥嵘”大汉,笑着说:“王敬刀,酒当然可以要,但可不许灌我酒啊。”
“切!还生怕你多喝了哩。”随后王敬刀坐在马上,望着今天抢来的两成草药,脸上漏出微微笑意。
“货取两成,不杀一人。”是咱二当家定下的规矩,我王敬刀,曾经第一个不服气,如今却是最服气的。
在黄昏之际,师徒二人这半月日夜不辍地赶路下如今终于到了这人们避之不及的素平城城下,城门边上满是干涸的血迹,乌黑得让人心悸。
师徒二人看着空无一物的钱袋子,正为衣食住行发愁呢,即便要悬壶济世,但也要先把五脏庙好好慰劳才是如今迫在眉睫的事儿。
还未走近城门,便有一阵哭腔在师徒二人耳边响起来。
“兵爷,让我出城去吧,我一家七口人,在疠疫还没爆发三日,便死了五口人,本来还有个小女儿,但今早也撒手人寰了,如今就死得只剩我了,我总得留个根吧。求您行行好,让我出城去吧,”一位面色蜡黄,披头散发几乎疯癫的城民,扶着满是尖刺的栅栏跪在地上边磕头边大声哀求。
“慌什么,平州刺史大人已经下令让蜀地各大名医赶赴此城,你们只需要在城中静候佳音,到时候自然有人来救你们。”为首的一位士卒刻意和那人保持着距离,出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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