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是要死了, ”萧雪琼想,“万万没料到, 早上同姐姐分开, 竟然就是永别。我们还没有......还没有去江州, 还没有去云中.......还有好多约定没有实现........”
恍惚之中, 好像又听到几声惨叫, 然而萧雪琼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能力去看了。
“小姨娘, 小姨娘!”
是阿碧吗?萧雪琼想睁开眼, 然而一种无形而强大的倦意似海水一般包围着她,而她就在这片海水中漂流, 没有方向, 没有终点。
“援兵来了, 我们安全了!你醒醒啊, 你别吓我!”手指被切断也不过哼一声,可此刻阿碧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援兵......安全......”萧雪琼气若游丝地重复着, 只是她的脑袋已经不能理解这些词的意思了。
“您不想见公主了么?您有什么闪失,公主会疯的!”阿碧一边拼了命的往萧雪琼身上度真气,一边想办法唤醒萧雪琼。
“公主.......是在叫我吗?”萧雪琼晕乎乎地想,“不对, 不对,我已经不是公主了。那是在叫月容姐姐么?”
萧雪琼感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脖颈处的穴道被对方点了两下, 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 睡意却依旧如洪水般扑来。
“雪琼、雪琼!”一声声急切地呼唤在耳边响起。
“在叫我啊.......是月容姐姐!是月容姐姐在叫我!”萧雪琼突然回光返照般睁开了眼睛, 猛然坐起, 拉住环抱着她的那双手。
“姐姐,你,你不要忘记我们的来世之约啊!”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得出奇,期冀与爱意让这张血迹斑斑的脸蛋焕发出诡异又迷人的光彩。
匆匆赶来救人的陆为霜一愣,只是未等她开口,萧雪琼的手已经陡然松开又垂下。她终于昏了过去。
李月容以为李妃娘娘急唤她过去,是要同她商量阻止李玉瑶去和亲的法子的,而她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火急火燎赶过去的。只是没想到,李妃一见她就拉着她的手悲戚地呜咽起来,一行行泪水流过她已略显老态的脸庞。前端日子因李济意外的体贴对待而绽放出的活力与光彩此刻已荡然无存,李妃又变成了那个李妃,甚至更哀愁更干苦。
亲生女儿要远嫁万里之外,有生之年也许再难有团圆的机会,这样的噩耗对于任何一个母亲来说都无异于晴天霹雳吧。李月容理解李妃此刻的心情,因此她以最大的耐心倾听、安慰着李妃,忍受着她的怨天怨地怨自己,就是不怨李济。
在李妃低声的抽泣与倾诉中,李月容思绪有些飘忽。她回忆着自己记忆中的李妃,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李姨娘是个温柔和善的人,是深宅大院内自己母亲少有的可以说上一会儿话的人。无论你说什么她都会温顺的笑着,即使你错了,她也不会反驳。
李月容那时候不懂事,她觉得人人都会喜欢李姨娘这样的人,然而李济偏偏就不喜欢。后来李月容渐渐长大了一些,偶然听自己母亲说起,“李姨娘也是个可怜人”。她本来是李家老夫人的丫鬟,年长家中的少爷李济不少岁数,在被派去服侍李济之后,“机缘巧合”有了身孕。李家人自是高兴,毕竟那时候贵族子弟成婚之前先纳几个通房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只有李济如沾上什么污点一般,对李氏日日冷眼相待。这种冷暴力在李初出生后也没有多少改变,直到多年之后,李济经历了成婚又丧妻、纳妾,续娶再养外室这一系列经历后,他终于能以一颗“平常心”面对李氏了——不再厌恶,只有发自心底,时常显露的轻视。
李月容的生母乔氏去世得早,在乔氏去世后,李月容所获得的来自年长女性关心与慈爱,几乎都是来自李妃(那时候还是侧室李氏)的。这种关爱在一个少女由“懂事”到“成熟”的成长过程中是如此重要与难以忘怀,所以李月容对李氏是真心感激与敬重的。尽管李妃对她的关爱也许仅仅是出自她一向恪守的做人的本分,但这种“本分”是带着温度的,李月容能感受到其中的善意与真诚,与之相反的是另一个姨娘梁氏的“本分”,那种为李济满意而表现出的“本分”只能李月容在心底冷笑两下。至于韦氏,则是一个仗着李济的宠爱,连慈爱“本分”戏码都不会演的蠢货。
李月容对李氏的感激和尊重,自然而然地发散到李初和李玉瑶身上。事实上,李初和李玉瑶也确实比梁氏和韦氏的几个子女可爱得多。乔氏在世时,正妻的身份、高贵的出身让她成为理所当然的当家主母,后宅的绝对权威。相应地,李月容作为家中唯一的嫡女,是不屑于勾心斗角的。乔氏去世后,李家后院的稳定的结构和局势瞬间坍塌,连带着李月容都被卷入漩涡之中。觊觎着主母之位,与李月容在府内各项事务、权力上暗暗角力的梁氏,以及和自己母亲之死间接有关的韦氏,都是李月容势成水火的敌人。
李氏天性懦弱,她的第一选择自然是明哲保身、远离争斗,然而韦氏的跋扈与恶毒,梁氏的野心与城府让她与她们越走越远,逐渐地成为李月容阵地里的一员。可以说,李月容与李氏之间,不仅有利益的牵扯,还有感情的牵连。而对于自己看着长大,感情颇深的李玉瑶,李月容更不可能坐视她被迫远嫁番夷。
李月容追忆往日,又迅速在脑海里搜寻着可行之法,可用之人,然而成果寥寥,如何让李济收回成命,这的确是一个棘手的难题。李月容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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