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燕云强撑着坐起来,还了一礼,“多谢庄主,那就叨扰了。”宇文坚又吩咐下人送来被褥和药品,这才告辞离去。
慕容燕云和穆廖在御洲庄一住就是半个月,这期间他走访了许多街坊,试图了解父母被杀时的详情,想知道当年是否有人替父母收敛尸骨。可老街坊们走的走,散的散,竟无人知晓当年慕容家的事了。几次查访都一无所获,两人每每失望而归。
这天傍晚,慕容燕云正望着天边发呆,突见远处的山丘上有三棵笔直的水杉,遥遥地对着御洲山庄,像三只巨大的祭香插在香炉中。在血阳映衬下的御洲庄,此刻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一片死寂。
慕容燕云发疯地跑到对面的山丘上,对着御洲山庄的方向磕头跪拜,一夜未归。当穆廖找到他时,已是第二天清晨,他只剩下一丝微弱的气息。
穆廖四处求医问药,夜夜守在师弟身边,可始终不见师弟好转。
宇文坚也为慕容燕云请来了当地最好的郎中,郎中手搭腕脉片刻,无奈地摇摇头,告知几人为慕容燕云料理后事。
一连几日,穆廖都茶饭不思,想到师父一家人的命运,他就悲从中来,哭红了双眼。
这日,穆廖像往常一样,坐在慕容燕云的床边抹泪。突听有人跟他说话:“师兄,别哭了,快扶我出去走走。”
穆廖见师弟正笑着看着自己,双眼炯炯有神,哪里还像个病人。穆廖大喜道:“师弟,你好了!你可吓死为兄了!”说完便搀着慕容燕云向屋外缓缓行去。
庄中之人见到慕容燕云也都大吃一惊,连忙前去禀告庄主。
两人正欲在院中凉亭内落座,突闻马厩那边传来枣红马的嘶鸣声,慕容燕云推开穆廖的手,一人径直向马厩走去。
枣红马见到主人来了,发出“咴咴”的鸣叫声,不停的用舌头舔舐慕容燕云的手背。
慕容燕云解开了枣红马的缰绳,轻轻抚摸着它的鬃毛,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他温柔的对马说道:“我的父母没了,表妹没了,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都没了,我的大燕也没了。只有你一直在我身边,对我不离不弃。不过我想,现在我们的缘分也尽了,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你走吧!”他说着撒开了手中缰绳。
枣红马“哒哒哒”地向庄外跑去,不多时又跑了回来,用它的脸去贴蹭慕容燕云。慕容燕云大声吼道:“你还回来干什么!我已经失败了,是个废人了!可你不一样,你是疆场的勇士,降世的蛟龙。你还是走吧,快走吧!”他说完狠狠地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
枣红马双眼竟湿润了,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突然,它宛如冲破暴风雨的海燕,勃然奋起,仰天长啸。那震人肺腑的马嘶声响彻长空。只见它四蹄腾空,绝尘而去,像一道闪电一样消失在远方……
慕容燕云泪洒当场,满头青丝瞬间变得比霜雪还要白。他口中用凄凉微弱的声音吟唱着一首歌,“天地黑白何必分,往来尽为劳碌身。朝堂纷争江湖怨,万古功名终归尘。不如归来一壶酒,唯有星辰笑故人。”一旁的穆廖早已哭成了泪人。
宇文坚闻讯赶来时,慕容燕云已经奄奄一息,口中不停地叫着雪儿、瑶儿的名字,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穆廖在御洲山庄对面的山丘上,选了一处向阳的山坡,把慕容燕云安葬了,也好让他能在此遥看故园,与父母的在天之灵日日相望。
慕容燕云下葬后的一天夜里,赵婵雪又站在城头上,仰望星空,缅怀逝去的父亲,想念远方的慕容哥哥。虽然她对父亲的死心存疑虑,可为了女儿,她又能如何呢!明日就是新帝的登基大典,她是该杀了他替父报仇,还是该称他为陛下做他的臣民呢?她犹豫不决。
她望着城外的旷野,喃喃自语道:“父亲,当年您就是在这里,大手一挥说这万里河山都是我们的家,那时您多么慷慨豪迈。可现在您却离我而去,再也不会回来了,把我一人留在这偌大的世界中……”
赵光义不知何时悄然而至,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他不待赵婵雪把话说完,便道:“婵雪,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难怪叔父到处都找不到你。”
赵婵雪没有一丝惊讶,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冰冷,又是那么哀伤。她冷冷的道:“叔父,父亲已经不在了,我的兄长和弟弟也在你手中,难道你连我这个公主也不放过吗?”
赵光义叹了口气,“唉,婵雪,叔父来只为一件事。但却不知该不该告诉你,告诉你怕你伤心,不告诉你又怕你怪叔父。”
赵婵雪这才回过头,双目紧盯着赵光义,道:“叔父但说无妨,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
赵光义微微叹息道:“婵雪,我昨日听说慕容燕云已经不在了……”他说完像是怕赵婵雪没有听清楚,又重复道:“没错,便是那个你曾深爱的燕国皇帝慕容燕云,他也离世了。”
赵婵雪闻言,全身不由猛的一颤,疯了似的喊道:“叔父!父亲已经去世了,你也如愿以偿成为皇帝了,你到底还想要怎样!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慕容哥哥武功那么高,他怎么可能轻易就死了!”
赵光义摇摇头,长长叹了口气道:“婵雪,叔父以前是骗过你,可这次我说的确是实话。慕容燕云真的死了,而且很多人亲眼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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