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爹爹满心茫然道:“多此一举?军爷……军爷此言何意?”
那军官转过头来朝女眷们看了一眼淡淡地道:“她们闭起眼了。”
那爹爹急忙转头只见大女儿浙雨、二女儿春风并同自己得妻子人人双眼紧闭不敢多看。想是场面过于血腥把她们都吓坏了。
那军官笑了一笑道:“朋友实话实说吧你们见我行径凶毒心里定然想着这帮武官好血好杀残酷冰冷便于那帮蛮子一个模样是吧?”听得此言那爹爹吞了口唾沫目光向地不敢来答。那军官微笑道:“别怕我并无责怪之意。换成我是百姓亦作如是观。”说着把法刀抛回盆去双手交击朗声道:“来人!放他们走!”
众下属听闻号令各自松手推开众鞑靼惊喜交迸却又怕另有诡计。一名军士提起马鞭奋力朝地下一抽厉声道:“还不走?”
众番人本还半信半疑待给马鞭惊吓了什么也不及深思忙一声喊翻身上马便朝北方疾驰逃窜。那娘亲原本紧闭双眼带听得双方对答便也睁开了眼颤声道:“军爷……你……你真放走了他们?”
那军官淡然道:“我与这些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为难人家?”那娘亲颤声道:“你……你怎能这样?你是朝廷武人领着俸禄得……”那军官微笑道:“也罢那照夫人看来末将该当如何?”那娘亲低声道:“你……你该替百姓除害否则便是失职……”
“失职?”那军官笑了笑拉住那娘亲的手将她带了起来一手搂着她的纤腰一手招向下属朗声道:“来人取我铁胎大弓来。”
那娘亲靠在军官的怀里一时脸红心跳。那爹爹气急败坏慌道:“你……你要做什么?”那带头军官不理不睬只从属下手中接过弓箭随即握住那娘亲的手带着她拉出满弓附耳轻声:“来你要杀哪个咱俩一起动手。”
太阳早已下山了月光照耀但见鞑靼惊慌逃命宛如待捕的猎物。那军官屈膝矮身带着那娘亲的手一同瞄向鞑子的背心附耳道:“看这些人也有家室、有妻小相比家乡也有人等着她们回去。咱们这一箭射下世上便要有人哭”
心念于此那娘亲俏脸惊白玉指虽给弓弦勾得疼痛却始终不敢放箭。
强弓硬弩在手敌人的性命全在自己的一念间那娘亲浑身战栗满面犹豫海生大喊道:“娘!杀了他们!娘!”渐渐的平野上的胡虏城了小小一点那娘亲终究下不了手。那军官笑了笑便将弓箭收了回来道:“夫人你知道我平生最恨什么人?”
那娘亲面色惨白什么话都说不出了。那军官淡然道:“我最恨百姓一脸的事不关己说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好似咱们武人生来就是屠夫满手血腥。末将只想告诉你汝与吾一般为人恻隐之心并无二致。你的心有多好我便有多好你的手有多脏我便有多脏。”说着他靠向那女人的粉颊轻声道:“夫人您听清楚了么?”
那军官生性fēng_liú看他口唇贴近几如亲吻一般却要那爹爹如何不怒?忙挡到妻子面前咬牙喘息:“阁下……阁下尊姓大名?可否示之一二?”
这批武官不必塞外盗匪各个有名有姓只消告上官府便是一条调戏民女的大罪。那军官却也不怕只淡淡地道:“要抄我的名字么?来这便是在下的令牌。官职品秩都在上头。”
那爹爹低头去看只见那军官递来一块篆字铁牌上书“燕山左卫副指挥使。七品白璧暇”。那爹爹哼了一声把名字暗暗记下了便又扶起妻子低声道:“你没事吧?”那娘亲双腮潮红道:“我……我很好”说话间又朝那军官瞧了一眼更显得羞中带怯。
这白璧暇约摸三十出头年纪fēng_liú飒爽相貌也甚英俊自能掳掠妇人芳心。他四下巡视眼见附近倒了辆大车便命人将之扶正另又取了伤药交给海生、碧潮。那娘亲则从车里抱出了女婴天幸完好无缺已在熟睡想是个福大命大的孩子。
眼看白璧暇走到近处那春风也不禁脸上一红低声便问:“大……大人长城那段破了个缺口您一会儿要差人修补吧?”白璧暇摇了摇头径道:“不会。”全家人都咦了一声。春风茫然道:“为……为什么不派人取修补?可是没钱么?”
白璧暇凝望着春风微笑道:“姑娘你想变成‘孟姜女’吗?”
“孟姜女”三字一出全家人都吞了口唾沫竟是哑口无言。白璧暇一笑道:“姑娘你不愿当孟姜女末将也不想做秦始皇至于那段长城便这么着吧。”春风怯怯低头答不上话却听浙雨道:“大人那……那些鞑子还会再进关来么?”白璧暇淡然道:“抱歉了这不关我的事。”浙雨茫然道:“不……不关你的事?为什么?”
白璧暇笑了一笑道:“我要调走了。”
这白璧暇作风特异与寻常武官颇为不同。他微微一笑正要转身离去忽见地下有只油布包当即俯身拾起问道:“这是谁的东西?”那爹爹转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忙道:“等等那……那是我的东西。”
那白璧暇不急于归还只打开了油纸包细细检视沉吟道:“这可是海图?”那爹爹支支吾吾:“这……这图是捕鱼所用没啥要紧……你……你快还给我……”那白璧暇沉吟半晌道:“爷台贵姓?”
那爹爹咳道:“在下……在下姓方草字正禹。”白璧暇斜了他一眼便将海图塞了回去微笑道:“既然是宝贝那便找个地方藏好吧别老是放在身上容易给人抢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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