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吉醒来,缓缓从地上爬起,使得他背上堆积的薄沙散落,然后借着不知哪来的蓝光,用小手拨开周围沙尘,明白了身下温暖来源,那正是塔纳的身躯。
任吉认真将塔纳身上黄沙拨开,他看着塔纳沾满细沙不再流血的断臂,隐隐猜到什么。
他蹲下身子,凑到塔纳跟前,小声呼喊,就如那日在城墙下呼喊他娘亲一般,道:“塔纳伯伯,塔纳伯伯...”
听到这几声呼喊,塔纳手指轻轻动了两下,可他仍然闭着眼睛,嘴里用气吐出话语,道:“水...水...”
任吉隔得较近,就算塔纳声音极其微弱,他依然听出塔纳用西荒话说出的水字。
见塔纳似乎还活着,恐惧之感消退几分,不再言语,他顶着害怕开始观察周围,就像于昊教他的那样。
一条狭长甬道上雕像肃立,这些雕像清一色是蛇,那蒲扇般的三角蛇头与两颗竖长的狰狞毒牙,即便任吉没有见过这蛇,也明白这就是母亲米娅告诉他的眼镜蛇,而刚才任吉借用的蓝光,正是蛇口中蓝火所发。
甬道狭长而昏暗,蓝火的幽幽更是为这里增添了一分诡异,仿佛在蓝光照不到的地方,有着恐怖的东西时刻窥视蓝火下的生灵。
任吉抬头瞧见甬道顶端依旧流着细沙的活塞门板,生怕门板再开将塔纳活埋,于是吃力将塔纳拖到最近的蛇形石雕下面,凑近塔纳耳朵,道:“塔纳伯伯,任吉去找水,你好生在这里休息。”
塔纳没有理会任吉,甚至连嘴里的气语之声都消散,若不是任吉将手放入他的鼻下知道他还有气,任吉都认为塔纳已经死了。
任吉其实并不知道哪里有水,但他明白塔纳若不喝水定会死,塔纳救了他的命,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去找水。
任吉不太聪明,他只能借着幽暗的火光,认准甬道一个方向后,走过一块又一块黑暗。
或许这个方向没有水,或许等他回来的时候塔纳已经死了,但任吉记得母亲告诉他的一句话:“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哪怕自己制造一个虚无的幻想,那都比消极应对强,‘倏忽’总会看着的,说不定就会有奇迹。”
这条甬道的尽头是一个十字叉道,任吉将于昊给他买的外衣脱下,放在岔道口防止等会迷路,毕竟这地方道道相似,很容易迷失方向。
此地仿佛是一个迷宫,叉道奇多,没有一会功夫,任吉除了手中拿着一绢帛包布,全身上下也就只有仅存的一块遮羞布而已。
任吉步子停下,看着眼前再一次出现的十字路口,迟疑起来,最后竟是把那布料拿走放在叉道口,想着:“若是这条道上还没有水,便原路返回另找路子。”
可谁想这才要转向所选道口,从他对直的道口里竟传来声音:“是不是有人,有的话答我一声。”
那声音虽小却在甬道里回荡显得很大,可里面虚弱之意极其明显,但两者一叠加,再配上幽蓝的火焰和深黑的甬道气氛烘托,让任吉不由得想起了曾在长安任府,一侍女曾说得会吃小孩脑髓的怪物——鬼。
任吉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他立刻呼吸加重,喘息之声在甬道的作用下传出去极远。
任吉没有答话,而是盯了对面甬道许久,犹豫片刻后踮起脚尖,缓缓的走了过去,他心里虽然很害怕,好奇和希望却驱使他前进。
一会功夫,任吉又是停下脚步,迅速躲到一座雕像后面,因为他通过昏暗的幽蓝火光看到一个黑影,而那黑影则是坐在地上,背靠墙壁,似也朝着任吉望来。
“呵呵呵,原来是你,怎么,‘血蛇’死了吗?”那黑影松了一口气,竟然笑出声来,只是笑有些凄凉。
那黑影正是被塔纳一头撞吐血的蒙面男子,不过现在他的面罩早已摘下,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去倒影蓝光,极为瘆人。
任吉被如鬼一般的人吓到了,他怯生生道:“你..你..是什么东西,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黑衣男子呵一声,道:“什么东西,人,难道还是鬼不成,若是你不想被别人发现,小家伙,喘气不要那么大声。”
任吉闻言立马发觉自己喘息声的确异常明显,见对面说他是人,也就没有那么害怕,话语不在发颤道:“你可知道哪里有水?”
黑衣男子道:“怎么,想喝水,我有,你过来。”
任吉迟疑道:“可以不过去吗?”
黑衣男子无所谓道:“行,但是水你就没得拿了。”
任吉犹豫再三,还是从雕像身后出来,一步一挪的走向黑衣男子,可他到黑衣男子面前的时候,却让黑衣男子有些惊愕,还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刚才黑衣男子没有看清楚任吉样貌,只是通过昏暗的光线模糊察觉来人身高,从而判断出是任吉,可如今看到任吉赤身luǒ_tǐ,身上还有一个小东西在晃悠,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
黑衣男子全身冒着冷汗,吃力将头抬起,眼神疲惫的看向任吉,道:“你为何不穿衣服,这若碰到虫蛇怎办。”
或许近距离看着黑衣男子更吓人,任吉微微撺紧手里的绢帛,紧张道:“我...我怕迷路,将衣服作为标记,留在了路上。”
那黑衣男子闻言,竟笑了出来,道:“原来是个傻小子,你怎不把衣服撕了挂在雕塑上,非要脱了。”
任吉答道:“我不是傻小子,任吉只是不想将哥哥买的衣服弄坏了,哥哥很心疼钱的。”
“还真是个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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