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苏鸥若握着那本牵星术的书回了房,关上门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前前后后让她说什么好呢?
按说今儿个天黑前,她一门心思想着的是如何尽快脱身回家,抱着如玉一边嗑瓜子一边听隔壁老张演一出半生不熟的牵线戏。
可这打算还没酝酿出花儿来,就被滕王的一番话扰得纷乱。
曾几何时,她也怨过自己是个女儿身,无法像卢臻洋那样有个入仕的机会,好让自家老爹早些回家歇着,过上颐养天年的舒服日子。
照他们的说法,若想让这梦成真,唯一的路子就是她找个富贵人家或是名门望族把自己给嫁了,可真是这样,那岂不就没法天天见着自家老爹了?
再则说,她到现如今还没看上哪家公子少爷足以让她“献身求荣”的。说起来还不如她自己个儿顺着眼下的路子实打实地闯出些名堂来呢!
可话虽如此,真做起来又谈何容易呢?!
想到这儿,苏鸥若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卢臻洋虽然躺在榻上却并未入眠,听苏鸥若叹了这两声,想着起身来问问,又怕相互间尴尬,故而佯装轻咳了两声,似是被吵着了的模样。
苏鸥若回过神来,晓得自己动静大了,忙收了收声,蹑手蹑脚地上了自己的床榻,虽仍旧有些别扭,但好在卢臻洋已然入睡了,这才打着哈欠、牵了被子和衣而眠。
天蒙蒙亮时,卢臻洋便醒了。
这两年离家在外头住着,卢臻洋虽无父亲在身边时时提点着,但每日的作息却规矩得很。往细了说,卢臻洋之所以能比旁人出众,有赖于他平日比别的学匠勤奋得多。
能在这个时候醒的不多,能在这时候醒了起来研习造船流程及工艺的更是少之又少。
卢臻洋在床前伸了伸懒、醒了醒神,转头见着此时熟睡的苏鸥若,情难自禁地笑了。
小时候他们也这么一道玩至夜深、一道睡至天明,只因都是孩童,加上长辈们亦非拘泥之人,故而没那么多顾忌。
但大了大了,这习惯渐渐地就给改了,男女有别之意愈发明了,但可卢臻洋对苏鸥若的情愫却愈发难割难舍起来。
距自己不足十来步的地方,面容矫好的苏鸥若侧身躺着,前额乌丝稍稍有些乱,遮着平日熠熠生辉的那双眼睛,睡得安稳平和。
只是原先盖在身上的薄被被踢下了床,斜斜地挂在腰间,睡着的少女却细毫不察觉。
卢臻洋端详了她一会儿,起身走近,轻轻控着力气把薄被盖了回去,而后心满意足地拿了放在床头的书册,笑着推门出去了。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苏鸥若在日光里缓缓睁开眼,待醒透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时候是在那儿,紧接着昨晚上滕王说的那些话又浮现在脑海里。
苏鸥若望向窗外,微微皱眉、想了又想,暗自下定了自己个儿的决心……
收拾妥当,苏鸥若推开房门,见卢臻洋正立于院中小池边背着手看着手里的书册。
许久没见着他这副认认真真的模样,苏鸥若一笑,小跑着往前走去,在卢臻洋背上轻轻一拍道:“卢大公子好学之名果真名不虚传!只是……你这怎么才读了一半呀?后头的我可是都读完了的!”
卢臻洋转身,看着她一脸傲气,笑着道:“我原还想着得空了教你学学,看来是我小看苏公子了!……听你这么说,我倒想看看你是不是夸夸其谈了!”
苏鸥若点了点头:“嗯,尽管放马过来!”
“好!”卢臻洋微微扬头看在半空中,一字一句道:“罗盘乃过洋定位之术,牵星术亦是定位所用,前郑公启航下西洋时缘何既带了罗盘术又带着牵星术?何时用的罗盘术、何时用的牵星术?又为何前头仅用罗盘后头才用的牵星?”
苏鸥若一愣,原以为他不过说着玩玩,却不想竟是这样认真的!
喜欢大航海之鸥若传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