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右手端起红豆汤,看着王樵夫将整碗红豆汤喝完,看着他泪流满面,“王叔,你怎么哭了?”
王樵夫扯着衣袖,拭去了脸上的泪痕,“红豆汤太好喝,就是有点烫!”
随即,他缓缓将空碗放回丫鬟手中的托盘。
在木制的托盘里,有一个圆圆的小圈,而王樵夫放回的空碗,碗底与小圈完全重合。
他想了想,又将空碗往边上挪了挪。
“王叔。”
叶寒看了一眼手中的红豆汤,转而看向王樵夫,“这里还有一碗。”
“哈哈!”
王樵夫笑了笑,“这红豆汤啊!一碗下去,刚刚好,喝多了会腻的。”
叶寒没有多想,端起红豆汤,轻轻啄了一口,含在嘴里。
“很甜!”
他含糊地说了一句,随即将整碗红豆汤一口喝尽。
汤一点不烫,是凉好后,再端出来的。
“吴老哥!”
这时,王樵夫朝着老管家,微微一礼,“我这可怜的侄子,还要麻烦老哥以后多照顾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叶寒,“你以后留在府内,凡是多看多听,不要轻易出手,遇到不懂的,就去请教吴伯伯。”
语落,他将叶寒拽到老管家身前。
叶寒两眼乱瞟,根本没有理会王樵夫的好意,他梗着脖子,站在老管家身前。
见到这一幕,王樵夫愣了愣,伸出右手按住叶寒的脑袋,想要让他朝着老管家行一礼。
叶寒没有反抗,随着王樵夫的动作,微微一礼。
“吴伯伯!”
接着,他看着老管家,摇了摇头,“叶寒不愿当家丁,就只想陪在王叔身边。”
他心底里极力排斥当奴才。
甚至,他浑身都开始躁动,想要打人。
闻言,老管家看向王樵夫,“你侄子不买你的账,你要知道,整个后山城,有多少人想要进府中为奴为婢。”
王樵夫看了一眼叶寒,见他一脸坚毅,摇了摇头,“叶寒,你要想清楚了,在后屋城,想要谋出路,入韩府是很好的选择,尤其是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后街人。”
“考虑清楚了!”
叶寒点了点头,淡声道:“王叔,我们回去吧。”
“好!”
王樵夫没有多言,弯身捡起地上的黑色钱袋,带着叶寒朝着后街快步走去。
“又多了一个王樵夫!”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随即转身进了院中。
“拿着!”
王樵夫脸色没有丝毫怒色,将手中钱袋子抛给了叶寒,带着他来到了后街的主道上。
这里好多人在哭,皆是那些丢了牛的穷苦人。
他们抱在一起,痛哭!
哭声中,还夹杂着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他们喊着,“阿爷、阿母、阿姊……”
卖孩子!
在后街,这些穷苦人除了牛,就剩下了房子、还有孩子。
这些房子简陋,又在后街,不值两文。
最终,这些丢了牛的人家只能走上了卖孩子这条路,他们只能舍弃一个,让剩下的人活。
“慢着!”
王樵夫站在乱糟糟的人群中,左手握住叶寒的右手,高高举了起来,而叶寒右手中有一个黑色钱袋。
沉寂一刻!
四周,所有人看向王樵夫,一脸疑惑。
就在这时,王樵夫解开钱袋的黑绳,将里面九个元宝倒在地上,扫了一眼那些正在哭闹的大人、小孩,大声道:“这里有四十五两银子,你们再凑个三四两银子,就能买五头牛,好好活下去,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活下去。”
场中彻底沉寂下来!
“这些银子要还吗?”
一个满是泪痕的妇人,死死盯着地上白花花的银子,颤声道:“我们没有东西可以抵押,甚至连利息都还不起。”
在后屋城,富人们、还有些淫祠烂庙出借银钱,皆要收取三、四成利息,利滚利,让人永远还不起。
“不用!”
王樵夫从一个刀疤大汉手中夺回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帮着他拭去脸上的泪水,“阿宝,不哭……”
后街区域不小,但王樵夫几乎认识在场所有人。
说到底,这些后街居民,世代都生活在这里,他们从祖辈就相识了。
王樵夫看向那名妇人,笑了笑,“我无儿无女,要你们的钱做什么!”
说着,他看了一眼叶寒,又看向众人,“这是叶寒,我的一个远房侄子,家里遭了荒,前来投靠我的。”
他顿了顿,又道:“我太老了,谁知道活了今日后,有没有明日,将来你们帮着照看一下这孩子。”
下一刻,整个后街主道上,所有人皆是跪在地上,朝着王樵夫与叶寒拜了三拜。
“这是干什么!”
王樵夫带着叶寒,想要将这些人扶起来。
然而,他们刚刚扶起一个,下一刻,就又跪了下来。
这时,那名妇人带着四个小孩走到王樵夫与叶寒身前,大的有十一二岁,小的只有两三岁,“王叔,阿凤与阿花皆是您救下的。”
说完,她带着四个小孩,又朝着王樵夫磕了三个头。
当日下午,整个后街的乡亲在一起又凑了五两银子,从前街、还有隔壁城买回了五头牛。
一场风波,渐渐平息。
只是五头牛,五十两银子,却能让四十一户人家妻离子散。
翌日一早,王樵夫的院子外,堆满了米糠、鸟蛋、干山菇等,一堆堆,一袋袋,整整齐齐。
“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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