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刀客而言
刀,不是一种兵器
不是朋友
不是寄托
不是希望
刀是一把尺子
丈量其他生命的同时
别人的尺子也正丈量着自己
暴雨嘶吼,倾泄而下,沉沉的雨滴顺着叶脉轻轻划过,落在泥里,树叶颤抖着沉痛哭泣。
刀客的脚步在华山小道中如岁月般艰难而缓慢的印下一个个脚印,斗笠上滑下的雨水形成一个整齐的水帘。他的全身早已湿透,握刀的右手已冻的发白。
乌云下的华山暗如昼夜,分不清方向,他已迷失许久。
直到他脚上的鞋几乎被泥泞的山路磨破,乌云才稍稍散去,风雨逐渐变得柔顺,雨水从怒击变成亲吻,他摘下斗笠抬头辨了辨方向,眼前只有黑乎乎的一山压一山。
这是他第一次来华山,如果不出问题,解决这件事后,他再也不会踏入这片山林。
冰冷的雨水渗入他的躯体,不仅让他肩上的伤口开始疼痛,刀客的旧疾也复发了。
他弯下腰,剧烈的咳嗽,咳的撕心裂肺,咳出一滩滩浓浓的血水,散发着从胃里带出的恶臭。他抽搐,他无助,他倒了下去。五脏六腑撕心裂肺的疼痛,冷汗顺着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经滚滚而下,与这雨水交融,缠绵。
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刀以得解脱。
刀客还很年轻,明年不过是他的第二个本命年,强壮的身躯曾经在饥寒交迫中行军三五个月而不觉疲惫,他的刀在千军万马中将敌人的鲜血不择而噬。然而冥冥之中主宰一切的神明在赐予他强壮体魄的同时,也赠予了他永远无法治愈的病。
也许,完成友人在死去前托付给他的事情后,他真的可以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静静死去。
那么,在那之前,纵然恶疾蹂躏他生不如死,也不能倒下。
像死蛇一样倒在地上的刀客休息片刻后,他又站起了身子,找到了一个樵夫问路,终于分清了路的方向。
守门的剑童表情如这雨水一样冰冷,问他何事,是烧香祈愿,还是求仙问药。
两个字从刀客苍白的嘴唇里轻轻吐出:“送信。”
他没有把信递给剑童,因为他说这封信必须自己亲自交给掌门人。
事先没有拜帖定见不到掌门。
刀客今却很轻松就见到了。
“是汤剑离汤前辈的信。”剑童把这句话传给掌门人后,先是得到了掌门一个惊讶的表情,又得到了掌门一个“请他进来”的手势。
信笺并没有被淋湿,这封信被两层油纸包着,还裹上了一层丝绸,掌门人接过刀客小心翼翼递上的这封信,沉思了许久。
大殿上鸦雀无声,刀客站在一边盯着掌门人,七八个华山弟子盯着刀客。
半晌,掌门人拆开了信封。
信上的内容并不多,掌门却读了许久许久,脸上露出一种很诡异,很奇怪的表情。
这时,他将信折起,跟刀客说:“是汤剑离的笔迹,我认得。”
刀客回道:“了然。”
“他这封信是什么时候交给你的。”
“他临死前,让我一定要亲自送到华山掌门手中。”
“能为他千里送信,你与他的关系一定不浅。”
“不错。”
“看你只有二十出头,怎会与四十多岁的汤剑离有深交?”
“他有恩与我,曾救我一命。”
“你叫什么?”
“叶雨。”刀客说出这两个字的声音不轻也不重,既不傲慢,也不礼貌。
大殿开始渐渐开始骚动,掌门的脸上也掠过一丝不详的表情,已经在叶雨身上观察许久的大弟子忍不住直接问道:“阁下腰间配着许刀,难不成是从许国来的?来我大卫国境内,莫不是细作?”
兵荒马乱的年代,人人自危。
掌门做了个手势阻止大弟子,不过这的确也是他想问的。
叶雨淡淡说道:“我只是一个信使。”
大弟子怒声说道:“许国践踏我大卫国的疆土,杀我族人,弑我百姓,你知道不知道?”
叶雨回道:“在我许国的家乡,也有卫国留下的恶行。”
华山派毕竟是武林正宗,掌门自持身份,不愿以多欺少,也不愿惹是生非,便挥挥手让叶雨离去。见掌门如此这般,憋了一口气的大弟子也不再说什么。
叶雨不走,除了送信,他还有别的事。
“你的剑,汤大哥说很快,我想看看。”
众人色变。
掌门厌恶的挥挥手道:“你回去吧,想切磋武艺,要先下一封战帖,这是卫国的规矩。”
叶雨道:“我不是卫国人,也不知道有这规矩,我今天既然来了,还请拔剑。”
“放肆!”大弟子的长剑已经出鞘,龙吟声长啸破空,剑尖指向了叶雨:“阁下是来寻仇的?”
叶雨淡淡说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掌门用沉默来默许大弟子的行为,在江湖上,因无礼而人头落地的事很正常,仿佛只要抓住你某句话说的不够恭敬,那么杀你就是理所应当的。
叶雨顺着剑脊望向大弟子,说道:“我要找的人是掌门,不是阁下。”
大弟子冷冷道:“狂妄之徒,掌门岂会与宵小之辈动手。”
要面子的掌门自己心里如明镜一样清楚。
他高高的坐在太师椅上,头发已经有些发白,拼搏了几十年,讲尽了仁义道德,用尽了阴谋诡计,今天才能舒舒服服的坐在华山掌门人的位子上,他的武功可以以一种不丢脸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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