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芳姿脸色一白,显然的心虚。
“匕首已经被二娘的婢女一拥而上夺走了,舍弟因摔伤,一时无法站立,根本不可能伤害二娘,二娘却在盛怒之下,操起槅架上的墨砚,砸向舍弟头顶,且二娘并非只砸了一下,外子经验,发觉舍弟头上伤处有五处之多,二娘不是失手,是故意要害舍弟的性命。”
葛彭氏说完,才冷冷看向覃芳姿。
“覃芳姿你这毒妇,现在还有何话说?!”葛彭氏怒道,终于再度忍不住放声悲哭。
晏迟却像没听到似的:“那么葛推官认为,彭子瞻是否先存了杀妻的恶意呢?”
葛彭氏没有吭声。
回应的人变成了葛时简:“多名仆婢已经承认了覃二娘杀害六郎是为故杀,但却仍一口咬定是六郎先有持凶伤人且意图刺杀覃二娘姝行为,我以为,仆婢并无必要再在这件事上撒谎,所以我相信六郎的确先存杀妻的恶意,覃二娘是因为心中恨怒,报复反杀。”
芳期特意关注了下葛彭氏的神色——平静如常。
看来这一部份实情葛彭氏虽然没有自己道破,却并不意外葛时简会如实坦诉,她至多是顾及彭何氏的心情,才没揭露彭子瞻的恶行罢了,应当连一句游说都没有,根本没阻止过葛时简说实话。
“这……大婿是否误判……”彭俭孝却是相当意外的,他刚才听长女的话,着实如释重负,心说女儿到底还是会帮着自家人的,并不像他认为的那般刻板不知变通,哪想到女婿却又赞同了覃二娘的前半截子话,彭俭孝的心又再提了起来。
“父亲,女儿相信葛郎的判断,女儿就直抒己见吧,覃二娘的罪行虽令人发指,但六弟也确有杀妻之意,否则覃二娘不会怒而反杀,覃二娘是否情有可原,应当由刑部官员依律审处,父亲报官状告即可,倘若父亲与母亲不愿,仍执意私下协商,那么女儿及葛郎再不参与此事。”葛彭氏斩杀截铁说道。
“不能报官!”
“不能报官!”
——彭俭孝与何氏来了个异口同声,但彭俭孝眼看着女儿失望的神色,大女婿凝重的神色,晏迟似笑非笑的神色……他心虚的住了口,任由何氏去发挥。
“就这样把覃氏送官她必不得罪惩,大娘,瞻儿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怎能纵容害杀他的凶手逍遥法外?你跟大婿可不能够置之死外,让瞻儿死不瞑目!覃氏必须偿命,覃夫人也理当交待出瞻儿之子的下落……”
散发着药膏味的何氏直接扑向她的女儿,跟扑向最后的救命稻草似的,但还没等她说完她的全部诉求,却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自称姓邰名卜行,他来的是彭家,求见的却是葛推官。
葛时简压根就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心中诧异,却又见岳母一脸的古怪,显然透着“这人怎么来了”的疑问,倒是他的岳父大人,似乎茫然,只不过下意识间瞥向岳母,正遇岳母偷窥的目光,岳父于是脸色都白了。
“请进来吧。”葛时简虽凭借着这点子观察,也闹不清不速之客和岳母间有什么名堂,可既然别人是冲他来的,且显然与小舅子的死密切相关,葛推官出于责任心,于公于私都好,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这邰卜行是谁?
他也算是临安城的有钱人,本就是临安人氏,在城中有好几处宅子,从前靠着租赁出去所得的钱财,小日子就过得十分顺心,自从临安被定为行在,成了大卫事实上的都城,宅子的赁金翻了怕不下十番,邰卜行默默地就发了笔横财。
不过邰卜行是靠祖上的福荫,他既不是商贾,又并非世族,家境虽好,在现如今的临安城却越来越是个数不上号的人物,总之,无权无势也不算得大财主,慢说葛时简不知他这号人物了,消息灵通如晏迟,过去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
但晏迟现在当然知道邰卜行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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