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虽大,人口过百万,但法治森严,开封府治下,对户籍和出入人口管理一向十分严整及时。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就消失了。
“查!给我查!就算把汴京城都翻过来,也要把这个混蛋给我抓出来!”
官家气得砸起了龙案。
yín_luàn宫闱,毒杀嫔妃,光天化日劫杀宗室子。
这个姜旸,简直把他这个皇帝愚弄在股掌之上。
官家生平从未遭遇这等奇耻大辱。
他深深后悔,当初就不该因为鲁王的自杀谢罪,而对鲁王府网开一面。
斩草不除根,果然后患无穷。
整个汴京城都进入了空前紧张的态势。
开封府、大理寺、刑部、殿前司,能出动的全部都出动了。
汴京城内城、外城所有城门全部戒严,任何人出入都要经过严格的盘查。所有本地居民、外来人口,都要有本坊市的里正乡老邻居作保,以证明身份及近日行踪。
就算是乞丐,都要有两人以上的作保,否则便视作嫌犯,抓捕下狱。
而随着汴京城的戒严,闵淑妃乌头案和汴河劫杀案皆为姜旸幕后主使操纵,一切都是鲁王府谋逆之余罪的真相,也被公之于众。
满朝文武哗然。
鲁王府之老谋深算,竟至于此!
鲁王之自戕,原来竟是壁虎断尾、失地存人之举。
姜旸罪行既然败露,其余鲁王府之余孽自然也不可能无辜。
由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法司共同盖章的抓捕文书,已经向各州县下发。
凡鲁王府之留存,无论男女老幼,即刻全部抓捕入京,不管对姜旸所为是否知情,全部按共犯论处。所有收容了鲁王府家眷之人,也全都入案受审,凡有协助、知情、隐瞒等任何一行迹,均为同犯。
孙筠已经被卸职待罪了。
虽然他坚称自己不知情,但姜旸既然住在他府上,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至少是逃不掉的。
好在官家念在前枢密使孙晋亨公忠体国,没有轻易给孙家定罪,只抓了孙筠、孙曼儿在大理寺受审,其余人等都软禁在孙府内,由殿前司军士看守,不许出入。
闹闹哄哄了三天,汴京城中肃之一清。
再阴险的歹徒也敌不过全力开动的国家机关。
蛰伏于汴京的鲁王府死士,共计抓捕六十四人;协助共犯者,三十九人;不知其谋,但有协犯之举动者,十二人。
宫内暗桩亦再遭清洗,但因为上一次的清洗抓捕已经十分彻底,这次倒是没有再抓出新的罪犯,只是有三两个有隐瞒不报嫌疑的,经严格审问,不算知情,最多是个疏忽,去职赶出宫去了。
一番筛查下来,能抓的几乎都抓了。
但姜旸,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最后能查到的痕迹,是蒙津去找大理寺卿那天上午,他以外出会友的名义,离开了孙家,没有带任何行李随从。
重阳节到了。
重阳佳节,自古有之,丰收祭天、祭祀先祖、登高怀远,皆为重阳节之传统风俗。
本朝的传统,重阳当日,官家会在大庆殿,宴请百官。
当日,百官及宗室先随官家祭告天地祖先,然后皆穿礼服,入大庆殿,按品级高低就坐。
宫人奉上菊花酒、重阳糕。
君臣先议今年各地秋收之景况,虽说往年都有些天灾,今年亦有黄河大水,但湖广等地依旧丰收,值得庆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官家冲身边的内官点头示意。
当下,新任中书舍人唐三戊出班,拾阶而上,站到了丹墀之上,双手还端着一卷圣旨。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都知道,正事来了。
果然,唐三戊在官家首肯之后,展开圣旨,吐气开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朕奉诏登基以来,缵膺鸿绪,夙夜兢兢,虽无夸大之功,敢不愧先帝重托。然自古皇帝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
朕德薄,子嗣无继,愧对先祖,今已至花甲之年,疾患固久,神游之日不远,忧一日万机不可旷,立储之事,迫在眉睫。
今有宗室子姜曙,日表英奇,天资粹美,恪纯至孝。谨告天地、宗庙、社稷,过继为嗣,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平熙二十九年九月初九”
唐三戊话音刚落,群臣哗然。
官家挑选嗣子一事,已经反复搓磨了十余年,经过中间的多少波折,君臣都已经等到了极限。
鉴于官家一向乾纲独断,群臣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凡选的人还过得去,大家接受就是了。
想来,大差不差的,不是齐王姜昉,便该是亲王府的姜晏,再不济,魏王府的姜晃也行。
然而谁能想到,居然是姜曙。
那个生来就是结巴的毛头小子?
门下侍中贾不许第一个提出异议。
“陛下,姜曙自幼由陛下贵妃抚养,虽与陛下亲厚,但他天生口疾,如何能为天下之君?请陛下三思。”
其余臣子,也有若干出班附议。
御史中丞李牧本来也想出来反对,但眼角余光一瞥,见蒙津低眉敛声,没有任何意见的样子,刚抬起的脚跟立刻又放下了。
蒙津是参知政事,中书省副主官,又是天子宠臣,他一定对官家的心思十分了解,他既然不反对,那必定是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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