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腊月里的一夜,凌晨四点半,冷风停靠在树梢上,发出“呼呼”的声音。
冰天冻地,还是搂着厚厚的被毯舒服啊!
盘龙村的村民们关着门窗,挡住外边呼啸的北风,躺在被窝里沉沉睡去,不时发出梦呓般的话语:“真舒服啊!外面那么冷,不要叫我起来。”
突然,一阵新生儿落地的“哇哇”哭声,从村口一座山脚下的一间瓦屋里传出,打破了整个村庄的静寂。
屋内一男人的声音急促而严厉:“快点动手,再晚了天就亮了,要来人了!”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妇人的声音传出:“孩她爸,我……我……下不了手啊!”
“快!快!用胎盘捂住鼻子就不会留下痕迹了!”男人的声音没有任何的犹豫,间杂着些许不耐烦。
夜色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幕,遮住了村口侧边寒气氤氲、瑟瑟发抖的那片江水。
屋内新生儿的哭声渐渐变得微弱,村子回归平静。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又好像,一切都发生了,了无痕迹。
朱水莲身体的下方,泊泊流出许多鲜红色的液体。
可是她的妈妈和丈夫都无暇顾及她。
她听到新生儿的哭声,张口想问一下是男孩还是女孩,一阵重度疲倦和困意袭来,她昏死了过去。
等她醒来,天已大亮了。
家门口传来鸡“咯咯吱吱”的讨食声,猪在猪圈里“嗷嗷”地叫,屋后面的菜园里,狗不停地“汪汪”吠。
却唯独听不到孩子的哭声,甚至连孩子睡觉的鼻息音也听不见。
朱水莲用双手撑住c板,想直起身子,坐起来看一眼孩子,刚一用力,下边一阵温暖,红色的液体又涌了出来。
“别动!婴儿太大了,你那里撕裂得很厉害,大出血呢!我刚用草药帮你敷了伤口,好不容易止住了血,草药这会又被染红了,我等回再帮你换吧!这是鸡汤,你先喝点补补身体。”
妈妈覃凤英端着一碗鸡汤,走过来,把鸡汤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坐到被褥上,搂着她的脖子准备喂她喝。
“孩子呢?男孩还是女孩?”朱水莲软软地靠在覃凤英的臂弯里,语气着急地问。
“生的又是女儿。”
覃凤英抬起一只手抹了一下眼泪。
搂着朱水莲的那只手,端着鸡汤,手微微颤抖,碗里的鸡汤溅落,滴了几滴在枕头上。
听到“女儿”两个字,朱水莲用手拨开覃凤英的手,头一歪,颓然躺下,身体直挺挺地,好像死了一般,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
她小学没念毕业,只读到三年级。
因为长得好看,20岁时被同村的张昌文看上,找了媒人上门提亲。
父母一看是张昌文来提亲,头点得像鸡啄食,立马同意了这门亲事。
她家徒四壁,全家人在生产队干活,虽然手脚勤快,日起而出,日落而归,辛辛苦苦地操劳,然而凭挣到的工分领取粮食,根本吃不饱,经常饿肚子。
听说张昌文在单位每个月都有粮票领,可以用粮票到镇上领粮食:木薯、米、面条、肉。
她爸妈乐不可支。
再说张昌文长得一表人才,虽然村里人给他起了个外号:“二愣子“,性格木纳,半天也放不出一个响屁,可是村里又有几个闺女能嫁给有粮票领的人呢?
嫁给他,至少温饱问题得到解决啊!
于是两家一拍即合,很快为两个年轻人张罗起婚事。
朱水莲在最美丽的年华里,在村里其他姑娘羡慕的眼神中,穿着一身红色的新娘套装,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伞,跟在穿着一身黑色的新郎装,手里同样拿着一把伞的张昌文身后。
从娘家走到婆家。
新郎新娘后边,是一排挑着箩筐、吹吶弹唱、边走边放鞭炮的迎亲的人。
她嫁过去后接连给他生了三个闺女,就是生不出儿子。
张昌文思想顽固:“生不了儿子,根就传不下去,我不能让我家在我这一代断了根,一定要生一个儿子!”
生了两个女儿时,本来他在单位被提拔升职的速度犹如火箭升天,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岁就已经做了领导,如果不是因为想生儿子,他强烈要求转业返乡,未来的官衔升迁不可量。
转业后,张昌文先在县城的一所高中做了一年的后勤工作,之后,县某局一张调令,把他调进局里去了。
1979年,转业返乡后的第二年,三女儿张湖出生。
1981年,朱水莲又怀孕了。
村长来了几次,苦口婆心地劝张昌文带朱水莲去医院流产:“张同志,你若再生一个出来啦,要是被人举报,你的工作可就要丢啰!”
张昌文英俊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表现出来的只有执着。
他眉头深锁,眼睛紧盯着地上刚扔下去的烟蒂,烟蒂余烟袅袅,恰似他不愿屈服的心境:“没有儿子,要工作有何用?”
村长见劝说无效,悻悻离去。
朱水莲作为一个没有文化、没有知识的农村妇女,对丈夫简直是唯命是从。
张昌文是一个有单位,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把她和女儿还有娘家人从饥饿的困境中拉出来的神人。
这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丈夫就是她的天,她的地,他说要生到带把的孩子为止,那么她就给他生。
他说三个女儿足够了,再生是女娃娃就送人,不要了,那就不要了。
只是她哪里知道,她差点丢了命生出的女儿
喜欢她是我的妹妹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