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数年前他在小树林里窥见的那个人是谁,李立有了直面张昌文的底气和跟他谈判的资本。
从六岁到二十一岁,从出生到长大,从险遭送人到差一点考上重点初中。
李立,林娜和张泽,每一个人的命运际遇,在这十几年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李立要去找的那个人,林娜凄惨命运的始作俑者,张泽的爸爸,变化最大。
起初,张昌文因为弃婴事件,仕途一直不顺。
不过那会他一门心思扑在追生儿子上,丝毫不在意。
抱着事业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和尚敲钟,得过且过。
反正他又没有儿子,那么努力干嘛?即使有钱有权又有什么用?没后人继承啊!
两年后,张泽出生。
依旧是个没带把子的,张昌文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开始,他担心再次被人举报。
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年半载之后,没人举报的张昌文,渐渐放松了警惕。
单位里的同事只知道他有三个女儿,第四个女儿生下来就没了。
知道他追仔心切,然天不遂人愿。科室的同事对他生出恻隐之心,对他倦怠的工作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昌文不想要女儿,但是随着张泽一天天长大,性格开朗活泼,样貌出众,读书总比别人胜一筹,而自己一年年老,妻子不愿意再给他生孩子。
恐怕今世要子无望了,女儿好歹也是自己的亲骨肉不是?
很多人知道他想要儿子,给他送养儿子的人络绎不绝,都被他拒绝了。
不是自己的,养大了跑回原生家庭怎么办?他可不想替别人养儿子。
也有一些老板,要给他送女人,帮他生儿子,不行,违背lún_lǐ道德的事他不屑于做。
妻子朱水莲虽然没生出半个儿子,饱读诗书的他,对生物学上的xy染色体还是有点了解的,不至于把生不出儿子的罪责都怪到妻子头上。
再说,妻子可是村里的一枝花,是他亲自点名道姓央着媒人去说媒、求着岳父岳母把她嫁给他的。
离婚另娶他也不乐意啊!
思前想后,追子的路已绝,怎么办?是继续蹉跎岁月,还是奋发向上?
小女儿张泽五岁那年,他隔了段时间没回家。
发现小女儿出落得更加活泼可爱了。
大大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看到他有一刹那的怯懦,可是很快就恢复自如,站着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爸爸”!
九岁的张湖,十一岁的张洲和十三岁的张渝,知道喊他“爸爸”,他也不会应后,见到他,早就当他是空气,低着头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了。
只有最小的这个女儿,天生牛犊不怕虎啊!他有多久没听过几个女儿喊他爸爸了?
自从迈进四十岁,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自己今世都不可能再有儿子了,女儿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亲生的,想清楚这个理之后,张昌文倒是试着跟女儿拉进一点距离。
比如说吃饭的时候不再板着脸,回家偶尔买点零食给女儿吃。
可是大的几个孩子,早已习惯了跟他保持距离,任他再怎么暗暗使招,硬是离他远远的。
只有小女儿,依旧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见到他,上杆子似的会叫他一声“爸爸”。
抓到黄鳝,知道拿回家给他吃。
抓的时候,甚至还不知道那是一条黄鳝!万一是蛇怎么办?
他炒了黄鳝,就着小酒品尝之际,明明看见那个小丫头馋着呢,见自己迟得高兴,却一脸的兴奋。
他坚硬的心,慢慢软化。
那个时候,兴起办理农转非户口的浪潮,他局里的同事,只要妻子,孩子还在乡下的,都争先恐后的给妻子,孩子甚至亲戚办了农转非户口,把妻子,孩子接到城里,安排工作,让孩子在城里读书。
只有他坚定不移,抵死不动摇,没给朱水莲及四个女儿上农转非户口。
张泽是绝对上不了的,一个连户口都没有的孩子,怎么转?
为此,性格强悍的朱水莲,跟他闹了好几回。
张洲读到五年级时,考虑到家里活儿太多,张渝又跟着他去了县城读初中,朱水莲一个人忙不过来,他去学校强行把她带回了家,叫她辍学务农。
张洲被迫离开她心爱的学校,在家起早摸黑地跟着朱水莲干农活,心有不甘却迫于他的威严不敢哭闹声张。
患上了精神病。
见人便打,谁靠近她冲谁吐口水,满嘴胡言乱语。
张昌文好不懊恼,早知道就让她继续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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