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婆婆——竺依云——眼睛微微发红,眼角隐隐有晶莹的泪珠,至此才知丈夫对自己情比金坚,万分自责当年不该任性离家。心中懊悔无及,嘴上犹自强硬:“哼,我这一走,他岂不越发的自由了?从此江南江北任他来去,谁也管不着。”
睡在床上的陈文祺虽然看不到竺依云的神色,但知道她心里已是愧疚难当,只不过一时不好转弯而已,是时候给她搬个梯子了。于是他开玩笑似地说道:“师伯母,请恕师侄行动不便,不然的话便要与黎师兄他们一样,跪在您老人家面前磕头了。”
竺依云何等聪明之人,她知道陈文祺话中有话。当下笑骂道:“不稀罕你小子跪我。黎远,你起来吧。”
“师娘,徒儿我……”任思见没有叫他,便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你?”竺依云冷冷地说道:“我又不是你师娘,你爱跪就跪,爱站就站。”
这一说,任思越发的不敢起身。
“师娘,不知者不为罪,师弟冒犯了师娘,我代他向您老人家磕头。您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他这一回吧。若不然,我就陪着师弟就这么跪着?”
竺依云佯怒道:“你要挟师娘?好吧,爱陪你就陪。”说完忍不住“噗嗤”一笑:“都起来吧。”
“多谢师娘。”
“恭喜前辈,不久就要合家团聚了。”这时又从门外走进一个人,对着竺依云施了一礼。
“你是?”
“秦将军,怎么您也来了?”陈文祺一看是秦森,忙喊了一声。
“陈将军,你还好吧?夏总兵命我接你来了。”秦森关切地问道。
“我很好。劳将军和夏总兵挂心了。”陈文祺感动地说。
“应该的。”秦森客气了一句,接着说道:“我带来一辆马车,此地离凤凰城也不算远,不如我们连夜赶回凤凰城?”
陈文祺想了想,不置可否地说道:“我想单独和师伯母说几句话。”
“好,我们到那边去。”秦森说着,与黎远等人到另一间屋里等候。
“师伯母,您说过要师娘到此才让师侄我离开,故此我刚才没有回答秦将军。师侄能否离开这里,全凭师伯母一言而决。”
“那不过是一句气话,她是她,你是你,你要走我不阻拦。”竺依云说道。
陈文祺早知她会同意自己离开,只不过籍此将话题引到师娘的身上来而已,他要告诉竺依云真相,以消除她对师娘的积怨。
“今天听了黎师兄的一席话,师侄觉得师伯母这么多年来的确受了不少委屈,为我师父、师娘也付出了太多,师伯母对师娘有点怨气也完全可以理解。”
一听陈文祺这话,竺依云竟是老泪纵横。几十年来,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感受,更没有人理解自己的心情,今天终于有人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虽然是晚辈,她的心一下子舒畅了许多。
竺依云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由衷地说道:“都几十年了,不说也罢。也怪我太狭隘,不该同自己的妹妹怄气。”
“其实师娘从未对师伯母有过怨言。她曾经多次提到师伯母,觉得亏欠师伯母很多,有时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说她此生最对不起的人是姐姐,从小到大总是姐姐让着自己,自己却从来不知道心疼姐姐,也不珍惜姐姐对自己的好处。”
“她……果真这样说?”显然,她受到很大的触动。
“师侄如何敢欺骗师伯母?”陈文祺继续说道:“师娘多次这样说,令我十分不解:为何是这样?有一天,我趁师父高兴的时候,想求证一下师娘所说是否确实。结果师父一句话,让我大吃一惊。”
“一句什么话?”
“师父说,的确是这样。自师公起,大家都很偏爱你师娘,无形中冷落了你师伯母。我问这是什么原因?师父说,因为你师伯母是你师公的亲生骨肉,而你师娘,却是一个不幸的弃婴……”
“什么?你说你师娘是……不是我爹娘亲生的?”竺依云大吃一惊。
陈文祺点点头,说道:“师父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师公临终时,曾对师父和师伯说过这样一段话:‘伴云身世凄苦,亲生父母不疼不养,我们就要多给她一些关爱。我知道这样做依云有点委屈,但她毕竟有亲生爹娘,不管怎样,爹娘心里还是疼她爱她的。我死以后,你们要和师父、师娘在世时一样,多多照顾伴云,不可让她再受苦。至于依云,我相信终究有一天,她会明白的,我知道这孩子的心很善良’。”
“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爹、娘,女儿错怪您们了。竺依云受到极大的震撼,今日终于明白爹娘还有丈夫为何对妹妹爱护有加。她想起当年收养寒香时的情景,突然觉得妹妹的命运真的好凄惨,而自己从未对她真正地关心过、呵护过。想到此,心里痛悔不已,只想大哭一场。
她不想当着晚辈的面失态,忙喊了一声“香儿”。
寒香进来见她泪眼朦胧,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忙颤声问道:“婆婆,您怎么了?”
“没什么。去,帮婆婆把药草拿来,婆婆再为你……师弟配几副药带回去。”
“我师弟?我也有师弟了?哎哟——”寒香一愣,继而明白指的是谁,高兴得脸上涌起红晕,连忙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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