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将刀口截齐,再锻打锋刃啊。”
“不成。你看这刀刃上的流水,无论纹理式样还是纹理长短,均是惊人的一致。若是重新锻打锋刃,这把刀岂不是面目全非了?”蒙面人语气生硬地斥道。
“那——尊驾要如何修理?”
“只将这缺口修补得与其他地方一般无二。”
老实说,打铁打了几十年,经我修理的刀剑逾百,还从未如此修补过。我一下子抓了瞎,说道:“这……这可修不了。”
蒙面人一听,两眼露出凶光,恶狠狠地说道:“京城中人都说金铁匠‘无铁不打’,多少奇怪的活儿你都能接,为何本……本人的活儿不接?莫非不想开这个铁匠铺了?”言下之意,如不为他修好缺口,就要捣毁我的铺子。
受他的威吓、加上我平素喜欢探究一些奇工异巧,便向他说道:“既然如此,尊驾可将此刀留下,待我琢磨几日,如能修补当然更好,若不能修补,尊驾便是要了小人的命,那也没有办法。”
蒙面人想了片刻,终于放下手中的佩刀,说道:“好,依你所言,三日后本……本人再来。只是一条,不准任何人知道,包括你老婆。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那蒙面人一走,我也顾不得歇息,就着灯烛翻来覆去地研究那人留下的“怪刀”。因为要想修补好这刀的缺口,流水纹理倒是好办,用些功夫就能做到以假乱真,但这缺口用什么来修补,非要先弄清楚这刀原先是用的什么材料不可。
凭我的经验,知道这把“怪刀”无论用材还是工艺均属上乘,显然不是平庸之品。但用的是什么材料,一时半会竟是毫无办法。
三日之后,那人如期而至,依然是夜晚,依然蒙着面。
我将那把刀送到那人的面前,无可奈何地对他说道:“尊驾这把刀,小的无能为力,请另寻高明吧。”
那人一听急了眼,伸手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凶巴巴地低声吼道:“这京城中,除了你金卜焕,还有什么‘高明’的?今儿要么你将这把刀修补好,要么本……用这把刀送你去见你先人。你自己选一种吧。”
我使劲扳开他的手,喘了一口粗气说道:“不是小人不愿修,实在是……”
“嗯?再说一遍试试?”那人威胁道。
“好汉饶命,小人实在是……除非……”
话未说完,那人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除非什么,说。”
“小人若是知道这把刀用的什么材料,才能寻思如何修补。”我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那人发怒。
那人听了这话,半晌没有做声。
“若不知此刀用什么材料锻造,尊驾就算杀了我,我也没办法修补此刀。”我又重复了一句。
那人长吐一口气,瞪眼说道:“你想知道此刀的来历,无妨便告诉你。但这事除了天知地知,便只有咱俩知道,你如对旁人泄漏半句,我让你夫妻共赴黄泉。”
“不敢,不敢。小的保证不向别人说道此事,就连我老婆也不说。”我连忙说道。
那人神情轻松了许多,口气也和缓下来,说道:“此刀名为绣春刀,乃用乌兹钢锻造。这该可以修补了吧?”
我虽然成年累月呆在铁匠铺子里,两耳不闻外面的事情。但对刀剑的见闻还是有的。一听此刀就是传说中的绣春刀,当时是惊骇无比。此人既然手拿绣春刀,那他便是人见人怕的锦衣卫中人了。心想这刀不修也得修哇,便一迭连声地说道:“我修,我修。不过若要修补得与原样一般无二,可要多耗些时日。”
“要多长时间?”
“十天。”
“不行。”
我咬咬牙说道:“最快也要七天。”
那人沉思再三,说道:“就依你七天。七天后,本……要么取刀,要么取你性命。”说罢便一阵风似地离去。
次日,我将铺子关了门,一门心思揣摩修补那把绣春刀。因不能损坏缺口之外的刀身,我整整用了六日六夜,才把那米粒大小的缺口修补好。
说到这里,金铁匠颇为自得地说道:“不是小人自吹自擂,那缺口修好之后,与原先的刃口、流水是一模一样。把它混在别的绣春刀中,莫说别人,就算我本人到场,也是辨认不出。”
陈文祺心里想道,此言的确不虚,前日验遍所有可疑之绣春刀,均是毫无破绽。但他对金卜焕寄予极大希望,不肯轻易放弃。
“照金师傅这么说,这把刀就无法让它现形了?”
金铁匠肯定地点点头。
陈文祺将手中用布条缠绕的绣春刀解开,倒转刀柄指着上面的编号说道:“金师傅请看,绣春刀在这儿都刻有一串数字,当日你可曾留意?”
金铁匠面现惊诧之色,说道:“刀柄上还刻有数字?小的当时只顾想着怎样才能按他的要求修好缺口,并未留意其他的事情。不过那人的刀柄用布条缠得结结实实,就算注意也看不见里面的字迹啊。”说到这里似乎记起了什么,金铁匠伸手一拍脑袋,说道:“对了,在布条紧紧缠住的边缘,我发现有两个半圆形的痕迹。小人当时还奇怪,这么好的佩刀怎么将刀柄损伤了?”
“两个半圆形?”牟斌、陈文祺同时发问。
“是,是两个半圆形的刻痕,两个一模一样,不像是硬物无意间划伤。”
陈文祺略一思忖,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见牟斌正要追问,便轻轻一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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