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晌午时分,朱均鈋正在楚王宫后花园漫步赏花,只见侍童手拿一张拜帖匆匆跑来,一边喘气一边禀告:“王爷,王府外有人求见。”说罢,双手将拜帖呈到朱均鈋的面前。
朱均鈋接过拜帖,只见上面写着:翰林院带俸学士武德将军湖广蕲水陈文祺叩拜。
陈文祺?朱均鈋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得很,但一时又记不起来是何人,便问那侍童道:“此人多大年纪?他还说什么没有?”
“回王爷,那人大约二十左右,他说两年前在琼林会武宴上见过王爷。”
“是他?”朱均鈋一下子记起来了,这不就是在琼林会武宴上侃侃而谈“三元及第”的那个新科状元吗?听说他识破了鞑靼人的阵型、赚回了二十年前被鞑靼人抢去的河套三城,难怪皇帝封了他个翰林院带俸学士之外还封了个将军哩。可是,本王与他话都没说上一句,今天他来干什么?
“王爷,见还是不见?”侍童见王爷久久没有出声,小心地问道。
“见,引他到存心殿稍候,本王这便过去。”朱均鈋说完,不紧不慢地走出后花园。
“微臣陈文祺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陈文祺匍匐于地,向朱均鈋施拜君臣大礼。
“陈将军请起,看座。”朱均鈋不无客气地说道。
陈文祺谢过之后,在朱均鈋的下首一张椅子上欠身就座。
“王爷,微臣冒昧拜谒,恳请恕罪。”落座后,陈文祺首先客套了一句。
“无妨,本王正闲得慌,巴不得有人来说说话哩。”朱均鈋宽厚地笑了笑,接着说道:“陈将军当日在琼林会武宴上吟诗作对、口若悬河,本王印象颇深,而且欣赏得很呐。”
陈文祺拱手说道:“王爷谬赞。微臣当日口不择言,妄评太宗老皇爷,还请王爷恕罪。”
对陈文祺来说,那次琼林会武宴实在是不堪回首。此时听朱均鈋旧事重提,便顺口“检讨”了一句。
朱均鈋并非四房的后裔,而且陈文祺也是实话实说,故当日听到陈文祺那番话后,并未如四房系的亲王们那般激愤。现在见陈文祺有些拘束,便摇手说道:
“陈将军说的是大实话,何罪之有?”说完这一句,改口续道:“琼林会武宴后,本王便离京返回了王府。后来听说鞑靼济农阿巴海呈贡时摆了一个怪阵,满朝将领竟无一人能识,幸有陈将军识阵破阵,才保得天朝的威严,真是英雄出少年哪。”
“哪里哪里?自从太宗爷得神机枪炮法,并在军队中特置神机营之后,那些古老的阵法已是不堪一击,谁还去研究这种无用的东西?也是微臣少时见猎心喜,碰巧看过那个‘怪阵’,这才误打误撞捡了个漏。比起那些文韬武略、能征惯战的将军们,微臣实在不值一谈。”陈文祺谦逊地说。
“人道年少轻狂,看来并非尽然。陈将军有如此胸襟和见识,难得,难得!”朱均鈋夸赞道。
陈文祺有点窘迫,赶快转移话题:“王爷,微臣无事不登三宝殿。”
朱均鈋这才省起陈文祺来王府拜访必是有事,遂歉然一笑,说道:“是啊,本王倒是忘了。陈将军此来何事?快说来听听。”
“王爷,皇上传来圣旨,敕令微臣就近调集兵马,招讨暴民方浩钰……”
不待陈文祺说完,朱均鈋诧异地问道:“湖广出了暴民?陈将军来见本王,莫非湖广都司不肯调兵?”
“非也。湖广都司王大人倒是爽快,将黄州卫兵员悉数交由微臣调遣。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难道那个方浩钰十分强悍,你们打不过人家?”朱均鈋紧张地问道。
陈文祺摇摇头,说道:“那倒不是。算上老幼病残,方家寨也不过数百人,哪里敌得过朝廷的虎狼之师?微臣虽带了百余人马上山,但并未与他们交战,而是兵不血刃地劝服方浩钰罢兵休战了。”
“这是大好事啊,陈将军为何还……”朱均鈋疑惑地看着陈文祺,神情间颇有不解。
陈文祺朝朱均鈋拱拱手,欠身说道:“王爷,微臣此番奉旨招讨方浩钰,查知地方奏折对其指控多有不实,而且在微臣晓之以理后,他便主动撤去阵形,遣散山民,愿意罢兵休战。故此,微臣撤销了他‘蛊惑愚众、啸聚山林、滋扰地方’三项不实的罪名。因这‘强抢**’一条,事涉诉讼纠纷,要走诉讼程序,是以微臣责成方家不日前去黄州府出庭应诉。”
朱均鈋见陈文祺说到此处止住不言,问道:“就这样?”
“就这样。”
“奇怪了,陈将军大老远到王府来,就告诉本王这个事?没有别的意思?”
“皇上敕令微臣招讨方浩钰,自然是要微臣对方浩钰的四项指控一一查明处分,如今微臣出脱了他的三条罪名,却留下‘强抢**’一条悬而未决,如黄州府处置不当,办成冤案或激起民变,那便是微臣之罪了。”
朱均鈋怔怔地望着陈文祺,久久没有吱声。原先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渐渐隐去,最后面色一沉,“哼”了一声说道:“陈文祺呀陈文祺,不料你入仕不到三年,便变得如此圆滑世故,真是枉读了圣贤之书啊。”
陈文祺知道朱均鈋为何生气,但心里的想法不便直说,只能见机行事,设法让楚王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他装作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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