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要紧,何大人请便。”说完,夏尧低低嘀咕了一句,“何事把他急成这样?”
“我看何大人不仅是着急,而且好像有些紧张呢。”陈文祺接了一句。
“紧张?有什么好……”夏尧的话未说完,只听背后又传来何乔新的声音:
“陈将军请留步。”
陈文祺闻言停下脚步,转身一看,何乔新去而复返,又急匆匆来到两人的跟前。
“何大人,您是叫我?”
“是啊,陈将军,可否移步随下官去刑部大牢看看?”何乔新急急说道。
“现在?”
“对,就现在。”
陈文祺正不知如何答应,只听夏尧“咦”了一声说道:
“何大人,您刚才还急吼吼地要觐见皇上,怎么又改变主意要去刑部大牢了?”
“是啊,下官刚才是急着去觐见皇上。可是一想,若皇上问话,下官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倒不如请陈将军去刑部大牢看看再说。”何乔新没头没脑地说道。
夏尧是又好气又好笑,嗤道:“我说何大人,平日看你精明干练的,今日为何颠三倒四的?您倒是把话说明白啊。”
何乔新苦着脸说道:“咳,关在刑部大牢中的乌力罕一早暴毙了。”
什么?乌力罕暴毙?夏尧与陈文祺两人一惊。
夏尧继而“哈哈”一笑,说道:“我道是何事惹得何大人心急火燎的呢,原来是乌力罕死了。他死便死了,让鸿胪寺派个人送回大漠不就行了?”
何乔新一跺脚,气呼呼地说道:“夏大人哪,您这是不生孩子不知肚子痛啊。若小王子得知乌力罕死在我大明的牢中,他岂肯善罢甘休?”
宁夏一战,明军以较小的伤亡,不仅夺回了失去多年的三座城池,而且还斩杀敌军二万三千余人,俘虏六千余人,迫使敌酋万户长阿巴海自刎,活捉号称第一勇士的鞑靼猛将乌力罕。按之前的经验,鞑靼人兵败之后,必然遣使求和,以迎回战俘、赢得喘息的时间。然而此战之后,小王子却始终没有乞和的动静。如此一来,被押到京城关入刑部大牢的乌力罕成了烫手山芋,杀也不是、放也不是。直到此前不久,小王子才派了个“阿尔班尼阿哈”(蒙古语音译,意为“十户长”)送来书信,大意是蒙古国希望与天朝媾和,愿意南面称臣,一俟筹集到贡品,即向天朝进贡并重签宗藩协定。在此之前,请朝廷赦免乌力罕以及其他被俘将士,使他们早日回国与家人团聚,云云。
朝会上,文武大臣议论纷纷,多数人认为小王子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求和是假,要人是真,因此主张除非签了宗藩协定,否则不予理会。考虑再三,朱佑樘指示鸿胪寺答复蒙古国使者,为表示天朝与蒙古国重新修好的诚意,将蒙古国所有被俘人员立即遣返回国。但为安全与隆重起见,乌力罕应等蒙古国进贡使团来大明京城和谈时接回本国。现在乌力罕在大明监牢中暴亡,不仅给了小王子借机犯边的借口,而且还会在其他藩国造成负面影响。在自己的治下出现如此重大的事情,何乔新焉能不怕?
夏尧不以为然,忿然说道:“阎王要人三更死,谁能留他到五更?小王子不肯善罢甘休又能怎样?要打便打,还是老夫挂帅。”
何乔新苦笑一声,说道:“夏大人老当益壮,下官佩服。只是乌力罕究竟是怎样死的,下官都没搞清楚呢。若在皇上面前一问三不知,不管是掉乌纱还是掉脑袋,下官可承受不起啊。”
“您是说,乌力罕究竟是如何死的还不清楚?”
何乔新点点头没做声。
“何大人,您想让在下去查乌力罕的死因?”陈文祺这时问道。
“正是。”
陈文祺为难地说道:“何大人,在下虽略懂医术,但并不精通。若是刑部仵作未查出原因,在下只怕更让大人失望了。”
“陈将军,刑部仵作虽粗通医术,但不通武术。陈将军武术、医术兼备,故下官冒昧以求,还请陈将军不吝赐教。”何乔新诚恳地说道。
“何大人,您怀疑乌力罕之死与武术有关?”陈文祺惊异地问道。
何乔新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说道:“既然仵作查不出死因,何妨换个角度看看?”
夏尧接过话说道:“言之有理,祺儿,你就随何大人去一趟,就算一无所获,何大人必不会怪你。”
“正是,正是。”何乔新连声说道。
陈文祺不好坚持,便自怀中请出皇上赐婚的圣旨,塞到夏尧的手里。夏尧会意,将圣旨拢入袖中,自顾自回家向沈灵珊报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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