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两眼惺忪坐在后花园里的太师椅上。一手只端着一杯特贡碧螺春,一只手打着哈欠,显然是还未从昨晚的宿醉中缓过来。
韩仕坐在韩林身旁的椅子上,端着另外一杯为他准备的碧螺春一饮而尽。
韩林笑嘻嘻打趣道:“你这不识货的败家玩意儿,你这一口,就把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花销都给喝没了,老子有钱也不是你这样糟践的啊。”
韩仕佯怒道:“又涩又苦的玩意儿,有啥好喝的,要不是正赶上我口渴,我还不稀罕呢,跟喝马尿一个味!”
“抠门的老头儿!都抠到自家儿子身上来了。”
韩林哈哈大笑道:“哟呵,我还不知道我家小子有这样的嗜好。”
“啥时候背着为父偷偷喝了马尿?”
韩仕当场就从凳子上窜了起来指着韩林的鼻子大吼着:“卧槽!老头儿!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试试!”
韩林捧着大肚子哈哈大笑,边上丫鬟也是别过头偷偷的捂嘴笑着。
韩仕不耐烦的看着这个老不正经的爹,不耐烦的说道:“你把我叫来有何事?你长的太丑了,不如青楼女子养眼,我不稀罕看你。没事我可要走了。”
韩林强行压下笑意,干咳一声后缓缓转头看向韩仕。平淡的问道:“仕儿,那蓟州王平川的儿子,你真给砍了?”
韩仕一脸淡然答道:“砍了。死到不能再死的那种砍。脑袋我已令人送去给他蓟州的老爹了。”
韩林看着稚气未脱的韩仕,一言不发。半响才从口中叹出一声“唉。”
韩仕平淡道:“我韩仕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我砍了他王平川儿子的头,我就没有心疼过我的这颗头颅。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照砍不误。他王平川有能耐,来取走我的头颅便是。”
韩林一声厉喝:“住嘴!”
平日总是与韩仕嬉皮笑脸的韩林,此时竟是两眼泛红:“你的哥哥,你的姐姐,你的母亲,都已离我而去。”
“我这辈子杀人无数,这是我的报应。”
“离别之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现在我韩家就你我父子二人,我岂能让你再有个三长两短?”
“哪怕是我豁出去了老命也要护你周全。”
韩仕错愕的看着韩林,从自己记事开始,他在自己面前就总是嘻嘻哈哈,兄长、大姐与母亲离逝之时,他也未曾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
母亲离逝之时,每晚年幼的自己总是哭喊着要娘亲,韩林都总是强忍内心悲痛还要哄着年幼的自己入睡。
只是从侍女口中得知他总是待自己熟睡之后一人走到亲人灵堂之下唤着母亲、大姐与兄长的名字,一人独坐在灵堂之下自说自话。
韩林颤声说着:“我不是气你一怒之下砍了那蓟州后生。”
“坏我岐州规矩的人,砍了便砍了。”
“我只是气你不惜命啊。”
“我不需要你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那蓟州王平川算什么东西?他的儿子又算什么东西?”
“王平川当年跟着老子打天下的时候,就是个只配给老子提鞋的!”
“三州侯爷,哪一个不是我韩林带出来的兵?”
“无论以往还是现在,他三人哪一个见着我了不是得恭恭敬敬叫一声韩将军。”
韩仕沉默不语。
韩林叹息一声道:“老了,真的老了。变得畏首畏尾了。”
“我一直都想着你只要在我的庇护之下,能够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就算是对得起你那逝去的母亲了。”
“就算是我百年之后,我韩家的这份家底,也能让你下半辈子无所忧虑的安稳活下去了。”
“所以无论平日里你如何仗着你的身份在本地作威作福,我都没往心里去。”
韩仕看着失态的韩林,低声道:“往日里我为祸一方,背后被人如何议论我都不在乎。”
“您常说岐州郡就是我自己的家。”
“所以在我心里岐州郡百姓都是我的家人,我在这个家里也从未拘谨。”
“在自己的家里顽皮撒野,家人包容我,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家人遇害,我这个做家主的理应给自己家人一个交代。”
听闻此言的韩林认真的看着韩仕,韩仕那张稚嫩的脸庞此时挂满的是坚毅的神情。那张看了十八年的脸庞此刻竟是让韩林感觉陌生。
韩林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喜,说不上忧。
韩仕低着头,韩林依旧是看着韩仕。父子二人就这样默不作声。
过了良久韩林面露释然神色,随即打趣问道:“怎么?”
“荒唐的事情做德太多,觉得索然无味了所以现在想要从良了?”
“你昨日才将一可怜人丢去边塞,一夜之间大彻大悟了?”
“往日里你骄横跋扈,却从未害人性命。”
“昨日做出草菅人命之事,今日又行大义之举。”
“我看不是大义之举而是临时起意吧?”
韩仕低头平淡道:“大义之举也好,临时起意也罢。”
“欺压市井乡民的泼皮无赖,我有比他更大的靠山,所以我想怎样做,就怎样做了。”
韩林轻哼道:“更大的靠山,好啊,很好。”
“所以你与那被你放逐到边塞的泼皮无赖又有何差别?”
“没有你老子我,你能心中起大义诛杀王平川之子?”
韩仕默不作声。
韩林看着韩仕默不作声阴沉着脸,似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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