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二年,春。
接连阴天,时雨纷纷,让建安县的桃树不堪冷雨,枝头大半是失了瓣的桃蕊。在城北的青云巷,青石板上散落了一路的花瓣,在月夜中静谧而沉寂。
“我这是在哪里?”
绮世逐渐有了意识,但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她不由得颦眉。
“放心,没死!”
有人道,语调热烈而激动。
绮世睁开眼帘,只能看见一张俊朗的侧脸,而自己正背靠在桃花树下。
看那男子一身袍服深衣,说不出的潇洒飘逸,器宇轩昂。
绮世近年来一直临摹古画,所以对此并不陌生,只是一时无法确认此时的朝代。
男子见她醒来,满脸都是关切的神情。他走过来,小心翼翼的伸手捧起了绮世的下巴。
“不用报县衙了,我看不是寻死。倒像是……偷喝了桃花酒。”
谁偷喝了……绮世思考过度,一下子晕过去。
自己明明在画室临摹一幅汉末古画,正用工笔手法勾勒画中女子的头簪时,突然眼前一片白光,然后就穿越了……
意识开始与这具躯体重合,然而却是一个个记忆的残片:烽火连天、战乱不休,这是另一个时空的汉末……
桃花树下,一壶浊酒,有人问她:“从小到大,非要吃时鲜的么?”
她笑答:“食不时鲜,食之无味!”
然后便春梦了无痕,醒归身是客。
对于孙府的管事郑春娘来说,今天本是个特别的日子,之前她去会稽郡挑选的两个新侍女都赶到了。
最近建安县外不太平,时常有山贼出没,好在她们跟随陆家的商队平安抵达。
头一个侍女叫梦融,生的明眸皓齿,丰肌秀骨,原来是淮西大户人家的庶女,现在家道败落,这才答应过来做一名侍女。
梦融这姑娘很符合郑春娘的标准。但这第二个侍女,名字叫做绮世,她就不太满意了。
她又想起牙婆的原话:“这姑娘长的冷清,性子又寡淡,天天端着架子。但看她身子苗条,相貌还算俊俏,有大户人家选中她,两单都谈成了,事到临头买家都出了岔子!”
郑春娘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只记得她打量绮世,被那双眼睛吸引。绮世的眼睛清澈而空灵,让她想起几年前自己病逝的长女。
她一念之差,将绮世也选中了。
可谁能料想,公子赴宴未归,这绮世就不见了踪影。等她出门去寻的时候,却发现绮世倒在了巷子里的桃树下。
起初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这丫头想不开,服毒自尽了。
正不知所措时,公子回来了,急忙进行抢救,不多时将绮世救活。要说公子真是细致贴心,这不还把绮世给抱了回来。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要不是公子言明不许追究,否则就凭身契在我手上,轻则发卖,重则打死!”
虽然看绮世身材单薄,楚楚可怜,但郑春娘还是板起脸,教训起来。
绮世已经苏醒过来,面无表情的听着。千错万错,自己就不该偷配画室的钥匙。这也都怪自己贪心,非要再临摹那张古画。
都说古画里有魂灵。画魂,是那么好相与的吗?
而且自己目前的处境还不妙,这家公子身份不一般。
孙绍,作为前江东六郡主人孙策的独生子,十岁那年孙策遇刺身亡,自己的叔叔孙权接替了父亲的位置。从此他就被冷藏起来,随着年龄增长,遭受着变本加厉的冷落。
就比如说上个月,孙绍迁居的这建安县,地处蛮荒岭南,乃是边远地区。
更糟糕的是,当年孙策渡江经略江东时,曾经杀了江东四大家族几十条人命,双方可谓是血海深仇。
这可以说孙绍是在家不受待见,在外强敌林立。
至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为何要到这家做侍女,记忆里却全然想不起来了。
“梦融,阿世,你们用心服侍公子,将来给你们个好出身。但如果有人三心二意,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郑春娘一抖手中的两卷蔡侯纸,叉腰看着面前两个侍女。
“诺,春娘!”
绮世这才注意到,在郑春娘身旁还有一个女孩子,看那样子也是刚过二八年华,已经出落的有几分颜色。
面对郑春娘的训导,梦融颔首低眉,连连称是。
绮世却不禁道:“春娘所说的服侍是什么意思?”
一旁俯首帖耳的梦融瞪大了眼睛,她当然想明确这件事。毕竟,她是打算留在孙绍身边,至少要成为妾室的。
郑春娘没料到绮世问的这么直接,又不便明说,只得道:”就是……负责公子日常起居,更衣饮食等琐事。“
“他都这么大人了,难道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吗?”
郑春娘愣了下,斥道:“公子身体好着呢!你们做丫鬟婢女的,只要听话就好了,不会亏待你们的!“
绮世回味过来,这是说她们做侍女的,侍奉好孙绍的话,或许能给个妾的名分。
郑春娘开始后悔带绮世回来了,她气道:“我看你现在身子弱,不和你计较。你要再多说一句,我明天就将你卖了!”
梦融连忙伏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绮世低下头,只是用手提着麻布襦裙,倒也没有再言语。
毕竟,碎片里的记忆告诉她:活下去,是人在乱世之中唯一的念头。
但作为一个现代女孩,自己是决计不会做妾的。只是现如今她连自己穿越前的名字都记不起来,只得暂且安顿下来,从长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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