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房间里也突然没有了声音。
他这话,就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是褚泽,并不是伍左,并且也是向她承认,这段日子里一直都以另一个身份在欺骗,甚至是试探她。
真相揭露的结果,要么就是原谅,要么就是从此一刀两断。
褚泽既然敢说,就敢于承担这个风险。
他抱着曲一映的手,轻轻地松了一下,想要起身留给她时间思考。可当他松手时,曲一映靠着他肩膀的头却顺着滑了下来,他诧异地望向她,发现她现在满脸是泪痕,因为哭累了,已经闭上双眼睡着了。
她睡着的时候,应该是忘记了先前可怕的事,眉间的愁郁消散,唇角还自然地轻微勾起,带着点点笑意,和那天在她怀里的样子一模一样,安宁又祥和,宛如处于爱人的怀抱中。
褚泽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停留几息后,转身将她好好放到床上。整理好一切,就去前院拿药箱,给她重新包扎左肩上的伤口。
因为这件意外的事,曲一映那天醒了之后,就成天呆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躺在床上捂着被子睡觉,像一个有时还翻一翻身的植物人。
她既不出来吃饭,也不如以前那么积极向上每天学医,更不和别人说话。夏平安将做好的饭菜端到她的房间里,过了半个时辰再进去发现饭菜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连一口都没有被吃过。
总之,她再也不和外界的一切有交流。
似乎这样就可以忘记发生的事。
本来那晚夏平安回来后,听褚泽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建议这个月药铺不开门就诊,让他们一起陪曲一映到别处去散散心。而褚泽却没有答应,他说道,“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有一点一点的去适应它,自己才会真正的走出来。”
所以月末的就诊日还是照常开设了。
来药铺看病的人也没有谁听说过醉汉的事,日子依旧如往常一样平静和忙碌。
夏平安在傍晚忙完后,就去看看曲一映。
这天,也许是外面的嘈杂声吵醒了她,她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床边的木几旁,倚着手肘,披散着头发,脸色很苍白,怔怔地透过窗户望着那边山丘的风景。
“你醒了,终于不睡觉了。”夏平安推开门,担忧地看着她那副神情恍惚的样子。
曲一映照常还是没有回答,眼神空洞地盯着外面。
夏平安关上门,走近了,也坐在木几旁。半响,见她不转身来对自己打招呼,就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开玩笑说,“你是不是是睡得太久,眼睛失明了?”
这时,曲一映才稍微动了动。她因为这几日情绪紊乱,吃不下饭,白润的肌肤都没有以前那么细滑了,夏平安注意到她脸颊好像也瘦削了一些。
她眼里没有神采,黯然地道,“我还是忘不了……”
夏平安叹了口气,“你成天想着这件事,当然忘不了。”
“我没有故意去想它,可是那个人的样子就在脑海里打转,我根本就控制不住!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死了。他还有亲人,还有自己的家,他的亲人肯定在四处寻找他,现在他们肯定很担心。”她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道。
那个醉汉死的时候,还没有闭上双眼,他多半是死不瞑目!
也许他只是因为喝醉了,才会那样对她,也许他清醒的时候,是个好人。
夏平安在一旁坐着,望着她难受的模样,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便起了身,想要走出去。
他走得很慢很慢,到了门前,又忽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听见了曲一映的啜泣声。
夏平安背对着她,握紧了手里的拳头,沉声道,“师傅去调查过,那个醉汉常常酗酒,是个疯子,以前他就害死过三个少女,如果那晚不是师傅救你,恐怕你也死了。”
“可是他的家人?”她还是不安心。
“他的家人过得艰难,有了这样一个负担,当然是……”他说到这里忽然停止了。
曲一映也猜到了接下来的内容,她心里很凉,“若我以后也变得像他一样令人讨厌,你们是不是也会?活着好痛苦……“她埋头抽泣着,“为什么幸福就那么难呢?为什么总是有不开心的事情发生?“
“你觉得幸福很难,是因为你把自己的喜乐放在了别人的身上,因为别人的开心而开心,因为别人的痛苦而痛苦,但事实上你只能把握自己的喜怒哀乐,而不能控制别人。大多数人都是幸福的,只是他们都不知道,也包括你…”他转过身看着她蜷缩的样子。
当夏平安在一旁说的时候,曲一映只是抱着头,闭着眼,躲在自己的狭小的世界里,虽然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反驳。他见她这样,就不再继续劝解了,沉默地在那里站了一会,走出了房门。
出来后,他看见师傅正站在屋外的花坛旁。
褚泽站在离窗户大概三四米的位置,向里面望着,似乎是在悄悄观望曲一映。夏平安虽然有些诧异,但他做事有分寸,不会冒冒失失地开口喊师傅惊动里面的人。
他走到褚泽面前,轻声道,“师傅怎么不进去?”
褚泽没有立刻回答,在花坛旁停留了几息后,就转身向长廊那边走去。夏平安也跟着他,等走出长廊到了中院时,褚泽才侧头,缓缓说道,“我是觉得,她看见我,可能更加过不了心中的那个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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