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官员黑着脸没有接话,吴丞相清咳一声,威严地斥道:“先帝灵前,不可争执吵闹!绕林姑娘,无论如何,先帝曾钦点你御前服侍,此事总做不得假。”
绕林眼睛余光一直扫着沈御离,见他仍旧摇头,只得继续抵赖:“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先帝钦点我御前服侍的时候已经病得有点糊涂了,而且只跟我说了几句话就叫人把我打出去了呀!先帝讨厌我,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对了,你们可别以为我是傻子,先帝何曾钦点我御前服侍了?那不是你们劝的吗?说是先帝点我御前服侍,其实是你们点我御前服侍吧?”
她噼里啪啦一番话说得又快又响,也不管是在先帝灵前,更不管现场有多少嫔妃公主官员诰命们在看她的笑话。
不就是先帝讨厌她嘛,她又不怕被人知道!被先帝讨厌有什么好丢人的?她光荣得很呢!
吴丞相等人显然没料到她泼皮至此。众人互相交换个眼色,待最初的那一阵尴尬过去之后,才有人开口说道:“不管怎么说,既在先帝身边服侍过,哪怕只服侍过一盏茶,也算御前的人!”
“我没服侍过茶啊!”绕林直着脖子同他们吼,“不但没服侍过茶,就连我剥的核桃,先帝也没吃呢!听说后来是赏给十九公主吃了,所以我也可以算是十九公主的人咯?”
说罢没等旁人接话,她自己紧赶着又说道:“诸位大人,这道理讲不通啊!为什么我跟了沈御离小半年都不算是他的人,只在先帝跟前站了一个时辰就成了先帝的人了?”
话到此处,几个老臣俱已经沉下了脸。
吴丞相向前迈出一步,冷声说道:“御前喧哗,不成体统!”
绕林忙转向沈御离:“我错了!我再也不吵了,我不给你丢脸,你别骂我!”
“过来。”沈御离向她招了招手。
绕林忙要走过去,吴丞相却清咳一声,向皇帝说道:“陛下,先帝在世时素喜清静,身边服侍的宫人内侍极少。如今……不够数啊。”
“什么不够数?”绕林奔到沈御离身边,拽着他的衣袖问。
沈御离低声说道:“吴丞相的意思是,按照规矩,御前服侍的人要为父皇殉葬。可是父皇身边宫人内侍加起来不过十余人,实在太少了,所以要抓人来凑个数。”
绕林顿时吓得呆住了。
殉葬?
还真是抓她来陪葬的啊?她这是什么嘴,一开口就猜中了?她怕不是麻雀,而是乌鸦吧?!
绕林缩了缩脖子,慢慢地转过身,看向吴丞相:“所以,你处心积虑骗我过来,是为了逼我给先帝殉葬?”
“姑娘慎言!”吴丞相脸色沉沉,十分威严:“为先帝殉葬,那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若非看在你曾被先帝钦点服侍过,这差事可轮不到你!”
他这两句话说得义正辞严,绕林倒被他给气笑了:“是福分啊?那好办,我这个人一向大方,这福分让给您老人家了,甭谢!”
吴丞相拱手向上,恭恭敬敬地说道:“微臣自然甘愿为先帝陪葬。只是内外有别,我并非内侍,如何陪葬?何况如今天下虽定,民心未安,我还要替陛下守这江山!”
“呸!”绕林不客气地啐了他一口:“你还守江山呢?你还愿意为先帝陪葬呢?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前朝的遗臣吧?你那么忠贞节烈,前朝灭亡的时候你怎么也没把自己挂梁上啊?你可别说外臣不好陪葬,据我所知,这一番改朝换代,悬梁而死的、触柱而亡的忠臣义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吧?其中怎么偏偏没有你吴大人啊?”
吴丞相这两年做了贰臣,所以最怕别人说他是贰臣。此时听见绕林直言前朝,顿时气得他脸色发黑,险些当场就要昏死过去。
绕林却又不慌不忙地补充了一句:“你说外臣不好陪葬,你想当个内臣,那也容易得很。——净身房的太监呢?快来给吴大人割一刀,全了他这一世的忠烈和荣耀!”
“你……放肆,放肆!”吴丞相气得老脸紫胀,“御前侍卫在何处?还不给我拿下这个没规矩的东西!”
御前侍卫并不肯动,都看向沈御离。
后者微微皱眉,一脸为难:“吴相,绕林年纪还小,一向口无遮拦,从前在父皇面前也是如此。如有冒犯之处,你老担待些就是了。”
“陛下!”吴丞相抬起头,不客气地直视着他:“这女子如今只是一个婢女就已经张狂至此,若是异日得势飞上枝头,岂非要引得宫中大乱?此女,断断留不得!”
他说罢又要招手吩咐侍卫,沈御离却再次打断,冷声道:“吴相方才言道,此女异日会飞上枝头?如此说来,吴相也知道她是朕的人了。”
吴丞相老脸一沉。
沈御离紧接着又说道:“知道也好。吴相、康中丞、秦尚书,事实便是如此:绕林是朕的人,不能为父皇殉葬!”
被他点到名字的几个人脸色都不好看,互相递个眼神,由礼部尚书开口说道:“陛下,绕林姑娘言行张狂无度,实在不能在御前伺候,请陛下三思。”
“喂,”绕林又忍不住插话,“你们这些老东西自己打自己的脸都这么响的吗?一边硬要说我是先帝御前的人,一边又要说我不配在御前伺候,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嘛!”
秦尚书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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