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要人活着,便不是什么难事。
苦练了多年,他终于等到了那一天。
把自己的父亲,擒拿归来。
那个时候穆驰远的武艺已经比平昌王好了不少,而平昌王却是老态沉沉。
“远儿,没想到,我有败在你手里的一天。”
“也好,我都这个岁数了,活够了。”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也好去地下和你娘亲团聚。”平昌王笑着道,即便落魄被人困在笼中,他依旧那么豁达。
穆驰远穿着盔甲沉默上前,盯着自己的父亲。
“想死吗?”
平昌王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长久的活着,清醒的活着,才能带来更深的痛苦,不是吗?”
“你想复活娘亲,到头来是一场笑话。”
“你以为祖父做错了,自己是对的是吗?”
“你们都是疯子。”
“我不会杀你,我会向陛下请旨让你活着,长长久久活着。一天又一天,让人告诉你。”
“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没复活你的爱人,还杀了她的亲人。”
“错的是你,从头到尾只有你。”
穆驰远说着,示意把平昌王带下去。
在十几年的苦苦追寻之中,这个男人已经成为他梦魇一般的存在。
醒来和梦中的每一刻,他都在想着,如何来打败他。
可真正要下手杀他时,才发现一切毫无意义。
迟来的报应,救不活死去的人,也平息不了他心中的怒火。
穆驰远回朝廷交还旨意是,察觉了陛下话里话外的意思。
他是平昌王的儿子,平昌王如今成了反贼,他也不能留在朝堂之上。
也罢,她这庙宇高堂早就没有留下的意思了。
直接离开了也好。
可天大地大,他能去哪里呢?
穆驰远回府中收拾东西是,发现了不少平昌王留下的东西。
也发现他给自己留下的后路,南边。
他在那里建立了一个小的国度,那边有很多他的布置。
可在做好了这一切以后,他为什么没有退去南边,反而起兵造反呢?
穆驰远想了想,在查了所有的账目以后,他发现了。
原来那里,是他给母亲准备的。
平昌王购置了很多的女子用的东西,放在那里,够一个贵女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胭脂水粉和衣服首饰。
只是这些都用不上了,所以他也没去。
听说南边很美,一年四季有常开不败的花儿。
每天的晚霞都很绚丽,极少下雪,四季如春。
晴儿如果在的话,应该会非诚喜欢那个地方吧。
穆驰远想罢,也没把平昌王的财产上交,自己藏了起来。
带着林舒晴,还有她的弟弟妹妹,一起走上了南下的道路。
这一路很漫长,路上风景很好,比他以前见过的都要好。
只是少了一个,能陪他一起欣赏风景的人。
到了那里,穆驰远把林舒晴未完成的一切继续做完。
她的理想,她的宏图伟业,她的遗志。
一切都被他贯彻到了这个世界。
那个小国越来越繁华,人们敬仰他们的王,还吸引了不少的人前来投奔,在此安身立命。
夏季的雷雨很大,忽然一场闪电,点燃了王宫某处的屋顶。
“王,白象陵那边着火了,屋顶被雷劈了。”
穆驰远从猛地站起来,冲到暴雨中。
看着在暴雨中愈演愈烈的火势,奋不顾身冲了进去。
“姐夫,太危险了,别去!”
“晴儿在里面,我不能不去!”
穆驰远没有顾忌任何人的挽留,他只知道自己的灵魂的另一半搁在里面。
如果真没了,他也没了。
穆驰远不顾一切冲了进去,但是在大火的深处,他发现火光扭曲的地方站了一个身影。
一个被胡人打落马下,眼看着刀就要加在脖子的上的人。
凭着超快的本能,他打飞了那刀,拉了被打倒在地的男人。
而那男人也看着他,黑袍下的身形和手心掌纹,都和他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穆驰远’开口问道。
他察觉了男人衣服下,空荡荡的袖子。
另一个穆驰远干脆掀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一张满是胡茬的憔悴倦容。
相同模样的五官,一个少年,一个青年。
“我是你,以后的你。”
“你太年轻了,打不过这些人的。但我可以,我的力量,你要不要?”说着,穆驰远就伸出了自己的手。
心中又一股奇特的力量指引着他,告诉他应该做的一切。
‘穆驰远’在原地犹豫了片刻,伸出了自己的手,迎着那男人的手握了上去。
对于男人的话,他深信不疑,那是他,另一个他。
两人握手交汇的瞬间,一股奇特的感觉出现了。
四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而两人却在不断交融着。
他们身上的颜色相互交融着,仅仅用了几秒的时间,就便成了同一个人。
不仅身体重叠在了一切,连记忆也是。
两人对于记忆中相似和不同的地方惊讶不已,一个惶恐悲痛,一个惊讶却充满信心。
虽是不同的生命轨迹,但又一个地方是相似的。
他们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人。
班师回城的那一刻,穆驰远望着笑容亲切无比鲜活的妻子惊讶不已。
真好啊!
她活着,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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